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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为人。
义父说的话总是深有道理,今天她从这山水画里就依稀看出慕容湛这个人来。
凌郁皱起眉头,她不愿往深里去看她的仇人,对他了解得愈少愈好,这样她就可以把他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然而旷谷翠竹、丹青短笺、慕容旷兄妹的名字,这一切都充满灵性,直指慕容湛幽邃繁复的心灵深处。
凌郁不愿承认,但慕容湛身上有一种魅力,她须以全副意志相抵挡抗拒。
凌郁在幽谷中四处乱走,一草一木都让人欢喜流连。
她在后园见到了慕容旷妹妹的墓碑,那里恬静安详,四周种满了高大的木芙蓉,树下植有郁郁葱葱的兰草香芷,微风拂过,满鼻清芬。
凌郁在墓前静坐良久,闭目冥想长眠于此的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她心恍恍的,一时陌生,一时又熟稔。
这个叫作慕容怡的少女若长大了,必定亦如她兄长那般洁净美好。
这小女孩死得冤屈,连累凌郁全家受冤屈,大哥亦冤屈。
天下无辜受害的人一个接一个,如此谬误的人生何处了断?到我为止,一切到我为止,凌郁低声自语。
幽谷中别无他人,凌郁独自游荡,这天地便仿佛是她的一般。
她也不约束坐骑,任黑马与白马四处追逐嬉戏,饿了就俯身嚼草饮水,累了就站在柔软的草甸上酣睡。
她自己晚上睡在慕容怡房里,竟是出奇的安稳踏实。
清晨睁开双眼,有一刹那她几乎以为自己是从大哥梦里醒来的妹妹,他千呼万唤,她终于听到,始自归来。
凌郁如此在幽谷中过了几日。
起初她心绪焦躁,只盼即刻见到仇人,一刀了结所有恩怨。
然而幽谷和煦静好,草木鸟虫都渐与她亲近。
它们喃喃细语,吹凉她滚沸在油锅里的一颗心。
她不知觉,然而有时甚至暗自希望慕容湛夫妇永不出现,任她将这里当作乐土,与大哥再不分离。
这天晌午,凌郁坐在溪边看白马黑马饮水。
阳光百无聊赖地搭在她肩头,溪水光亮亮的,仿佛一道碎银长河。
她眯起眼睛,一颗心空悠悠地忽上忽下。
她习惯了紧张有序的生活,这段等待的时光却切断了时间与空间,生命在半空悬而未决,让人疑心这并不是真实的人世。
嗒嗒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虽然轻微,落在这寂静的空谷中,却异常清晰响亮。
凌郁不由自主起了个寒颤,挺直背脊,却见大黑马早已竖起耳廓侧耳倾听,打个响鼻,一溜儿循声小跑而去。
&ldquo墨山,你怎么在呀?旷儿回来了吗?&rdquo凌波流水般的声音在风中扬起。
凌郁心头一沉,立时绷紧了全身上下每一条筋脉。
她起身来,摸了摸腰间洞箫,匕首在里面发出隐隐厮杀之声,它已然等不及想要出鞘一搏了。
放眼望去,竹林间缓缓步出慕容湛和凌波的身影,两匹坐骑在他们身后并肩而行。
凌波揽着大黑马的头,一面走一面轻轻为它梳理鬃毛。
凌郁狠狠瞪着这对伉俪,他们周身散发出来的适意与幸福像是一种挑衅,无声嘲弄着凌郁剑拔弩张的满腔悲愤。
走到近前,他们忽然看到立在家门口的这个闯入者,不由微愣住。
慕容湛凝视凌郁片刻:&ldquo原来是你。
这次还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吗?&rdquo 凌郁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僵直了,她沉下一口气才能开口:&ldquo我来找你。
&rdquo &ldquo哦?你竟然还记得来路,不简单。
&rdquo慕容湛瞅着面前这个不友好的少年人:&ldquo找我何事?&rdquo &ldquo你就是慕容湛,对不对?&rdquo 凌波伸手悄悄拉住丈夫手臂。
慕容湛略一迟疑,方点头道:&ldquo不错。
&rdquo 凌郁攥紧了拳头,咬紧牙根问道:&ldquo你还记得凌书安这个人吗?&rdquo 慕容湛和凌波的脸颊霎时都僵住。
这问题触到了他们内心深处最疼痛的地方,他们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勉力把胸口的惊涛骇浪强压下去。
慕容湛拧起了眉头:&ldquo阁下何人?&rdquo 凌郁整个身体都在宽大的衣袍里微微颤动。
她是凌家的孩子,谁也不能长久掩盖这个生命本质的真相。
这真相已沉在她心底太久,就是为了此刻向仇人揭露。
她怀着满腔怨恨,一字一顿地说道:&ldquo你以为凌书安全家都死光了,却没想到他还有个孩子侥幸活下来吧?&rdquo &ldquo啊,你是凌家的孩子?&rdquo慕容湛还未答话,身旁的凌波抢上几步,一把拉住凌郁手臂仔细端详:&ldquo原来凌家还有根苗留下来,都长这么大了!这真是上苍慈悲,怜惜我们这罪孽深重之人。
&rdquo泪光像宝石般闪烁在凌波眼中,惊喜和悲伤相互交织,为她的脸庞笼上了一层金色的奇异光芒。
凌郁眼眶一酸,心想,我妈妈就是这样!每个梦里妈妈就是这样疼爱而悲伤地望着我!可&ldquo罪孽深重&rdquo这四个字像银针一样狠狠扎进她心口。
他们自己都承认了是罪孽深重,若不是他们,我妈妈自然会这样温柔地疼我爱我。
如此一想,她心肠立时坚硬如铁:&ldquo啪&rdquo地甩开凌波的手,冷冷地说:&ldquo我可没有上苍慈悲!你们欠我全家十三口人的性命,今日我就是来讨债的!&rdquo &ldquo凌兄一家因我而死,慕容湛夫妇一直耿耿于怀,羞愧难当。
今日见着凌氏还有血脉留存,我真是&hellip&hellip真是欣慰。
我夫妇愿竭尽所能补偿,只要你愿意,我们待你会像亲生孩儿一样!&rdquo 慕容湛微低下头,两颊苍白微微抽动。
他这番话说得甚是诚挚,落进凌郁耳中却无比刺耳。
十几年的毒怨霎时化作一条条火舌,争相冲出她干裂的喉咙。
&ldquo伪君子!&rdquo她喝骂道:&ldquo什么因你而死?我全家根本就是被你杀害的!躲进这世外桃源,你以为就可以摇身变成什么隐士高人!你逃得过一时,逃得过一世吗?没有什么能隐瞒终身,你做的恶迟早要血债血偿!&rdquo 听了凌郁这番责难,慕容湛猛然扬起脸来:&ldquo你全家遭难,我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谁说我杀了你全家?道听途说的鬼话,你便当真吗?&rdquo &ldquo人当然不是你亲手杀的,我全家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动手?你以为找几个蒙面强盗来,我就永远找不到你这主谋真凶?&rdquo凌郁疾言厉色。
慕容湛冷笑道:&ldquo那你以为你今天跑来闹事,就是找到了真凶?就能为你父母报仇雪恨啦?嘿嘿,他们死得当真冤枉!枉自留下个儿子,哪知道却是个有勇无谋的糊涂虫!&rdquo &ldquo敢做怎么就不敢当?你有种杀人,就没种承认?&rdquo &ldquo孩子,你定是误会了,我们怎会杀你父母家人?&rdquo凌波温言道。
&ldquo算了小波,跟他争辩有什么用?&rdquo慕容湛握住妻子的手,露出一个苦笑:&ldquo这世道跟二十年前没什么分别。
他们总要找个替罪羊,还有什么人比我们更合适?何必争一个所谓的清白呢?&rdquo 凌郁心一抽动,掠过那么一刹那的犹豫。
难道我是冤枉他们了?难道别有隐情么?可是义父亲口所说,自己亲眼所见,哪儿还能错得了?慕容湛不分辩,正是无可辩,他和妻子满脸无奈,正是惺惺作态。
凌郁陷在水深火热之中,她已经苦苦等了十几年,就是为了和仇人狭路相逢,还等什么?还犹豫什么? 凌郁再也沉不住气,厉声道:&ldquo清白不清白,挖开你的心瞧瞧,不就全明白了?&rdquo &ldquo小小年纪,说话血腥气这么重,可不是好事!&rdquo慕容湛敛起笑容,携着凌波的手往前走。
凌郁伸手在慕容湛胸前一拦:&ldquo想走吗?可没那么容易!&rdquo 慕容湛双眉一挑:&ldquo你到底想干什么?&rdquo &ldquo我要撕下你伪君子的假面具!&rdquo凌郁右手翻起,倏地抓向慕容湛面门。
慕容湛手臂一送,把凌波轻轻推到一旁,旋即反手扣住凌郁手腕。
凌郁旋身飞舞,如一尾银蛇般脱出慕容湛掌控,双手拍向他胸口。
他微微侧身让了过去。
她再冲上来连连急攻,他仍旧不急不徐一一避开。
她每一个进攻都被他淡淡化解,然而他却也并不乘胜追击,只是把她挡出去,出手飘忽忽地没有分量。
原来这场打斗在她是以死相拼,在他却似闲庭信步。
凌郁看出来,慕容湛是不愿跟她动手,不欲伤她性命。
她原想打一个昏天黑地,最后死在仇人手下,这样既算是尽了报仇雪恨的责任,也是让慕容湛手刃杀害儿子的凶手,以一身偿还对大哥无法弥补的悔疚。
一出手凌郁就知道,自己的确不是慕容湛的对手,她杀不了他,可他也无意杀她。
她一心逼他出手,招式愈发凶狠,蓦地飞起身子,射出数枚银针直击对手周身几处重穴。
慕容湛双眉一紧,双臂收拢,瞬间凝住气流走势,却将银针尽数收入袖中。
凌郁旋即足踏左首树干,借力在半空转了个圈,以最大力度俯冲下来,如一道白色月光,直击慕容湛头顶。
这是昔日凌云传授给她的一招,威力甚大。
慕容湛一错愕,矮身划了个起伏弧线,反手挥出一掌,势如狂风,将她打倒在地。
&ldquo你如何会使&lsquo拂月玉姿&rsquo?这门功夫不该你练,时日久了,对你有害无益。
&rdquo慕容湛道。
凌郁料他只当自己是男子,这才语重心长地劝告。
她也不解释,翻身跳起来说:&ldquo不关你事!&rdquo 慕容湛微微一笑:&ldquo还打吗?不打就进屋喝杯茶。
&rdquo 凌郁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这个似有似无的微笑,半是嘲讽,半是慈悲,和凌家老宅里慕容旷劝雕鹏山三长老知难而退时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捂住胸口,任何有关慕容旷的记忆都是利刃,令她痛不欲生。
她的心疼极了,倘若她没有杀死大哥,也许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然而司徒峙说过,人生里没有假如。
如今她把所有的出路都堵死了,只有眼前这一条路,又窄又短,但只有这一条路。
就是这唯一的一条路,慕容湛都不肯让她走吗?她腾地火了,尖声叫道:&ldquo为什么不还手?你一气儿杀了我全家十三口人,现下又何必假惺惺地不杀我?&rdquo &ldquo你没得罪我,我为何要杀你?&rdquo 毒怨与悔恨水火不容,将凌郁整个淹没。
她想起慕容旷临逝前的叮嘱,大哥早就知道,他父亲决不会伤她性命,只要她绝口不提大哥之死。
这个叮嘱如一道急闪穿过她混乱漆黑的头脑,点燃了她最后的疯狂。
她一意孤行,只想要玉石俱焚。
凌郁浑身战栗,眼中射出冷酷的癫狂:&ldquo你不杀我吗?那你跟我来,我让你看看&hellip&hellip我让你看看&hellip&hellip看你还装不装慈悲?看你杀不杀我?&rdquo 凌郁跌跌撞撞往前去,她目光里巨大的悲恸令人悚然不安。
慕容湛和凌波满心狐疑跟在她身后,一团诡异幽暗的气息四处蔓延。
凌郁走到慕容旷房门口,嘴唇发抖,手足冰冷。
她从小练就了铁石般的意志,即使门后是凶神恶煞也不会令她这般害怕。
可此时此刻,她却连轻轻推开房门的勇气都没有。
凌波不错眼珠地瞅着这个苍白的少年,其实她早已发现这少年身上穿的是儿子的衣衫。
为什么他会穿着这身衣裳?为什么他带我们到旷儿房门口?为什么墨山回来了,却不见旷儿踪影?为什么他浑身抖得这么厉害,眼睛里全都是悲伤?一连串的问题瞬间从凌波心上闪过,母性的直觉让她嗅到了潜藏在暗处的危险和不幸。
她心一抽紧,不自主想阻挡这突如其来的命运,一步拦在凌郁身前,警惕地说:&ldquo这是我儿子的房间,你想干什么?&rdquo 这个和师父容貌一模一样的女子让凌郁胆战心惊。
慕容旷曾说过,母亲是照亮他和父亲心灵的仙子。
此刻这仙子湖水般明澈的眼眸里凝聚着本能的疑惧,满满充溢的全都是母爱。
我妈妈就是这样爱我!凌郁不忍打碎一颗母亲的心,然而已经没有退路,只有下地狱,只有成疯魔。
她一狠心,猛地推开房门,残忍地说道:&ldquo你自己去看吧!&rdquo 凌波微一迟疑,桃红色的面颊不知觉间褪了色,害怕似地停在原地。
但房间里散发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奇异气息,招引着她走进门去。
凌郁立在房门边,心口剧烈地起伏,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
她咬紧牙关,攥紧拳头,等待他们发现一切。
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当她终于听到屋内爆发出的那声惨叫时,还是禁不住全身猛一抽搐。
凌郁从未听过如此凄惨的悲鸣,那简直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她只有在野外露宿时曾听一只失去伴侣的大雁这般叫过。
慕容湛听到这声惨叫,脸刷就僵白,撇开凌郁,跟着奔进屋去。
凌郁不由追着他的身影望进去。
但见凌波伏在床边,搂着僵硬不动的慕容旷,撕心裂肺呼唤着儿子的名字。
慕容湛跪在妻子身边,悲切地低声唤她:&ldquo小波&hellip&hellip小波&hellip&hellip&rdquo午后的斜阳透过窗棱洒进来,贴在这一家三口的身上,为他们铺上了一层金纱。
凌郁一看见凌波怀中慕容旷的尸体,那张年轻的面庞还是这般安详而充满温情,内心里猛一抽紧,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她的心真疼极了:&ldquo咔嚓&rdquo、&ldquo咔嚓&rdquo能听到碎裂的声响。
&ldquo小波,小波&hellip&hellip&rdquo慕容湛温柔地反复呼唤着。
凌波蓦地抬起头,惊醒般地瞅着丈夫:&ldquo湛哥,快,你快救救旷儿!你快救救他呀!&rdquo 慕容湛再次把手搭在儿子的手腕上。
那是一只枯萎的手臂,早已摸不出体温和脉象。
他的儿子死了,他最疼爱最欣赏最引以为豪的儿子死了,他唯一的儿子死了。
他的心沉入无尽的黑暗,已经好多年了,好多年没有这种惶恐无措、孤独无助的感觉了。
他不自觉搂紧了妻子。
&ldquo湛哥,你快救旷儿啊!你医术那么高,快救救旷儿啊!快呀!&rdquo凌波抓着丈夫求救说,把意志全都压在这最后的指望上。
&ldquo&hellip&hellip小波,我,我没法子呀&hellip&hellip我真的没法子&hellip&hellip&rdquo 慕容湛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虚弱。
他武功那么强,医术那么高,可是有什么用呢?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他感到有水珠从眼眶中滴落下来,他不相信那是眼泪。
坚如磐石的慕容湛怎么会流泪呢?即使当年全天下的人合起伙来咒骂他、驱逐他、欲杀他而后快的时候,他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呀! 凌波掉回头去痴痴看着慕容旷。
他整片前襟上全是血迹,可是他的脸上平和恬淡,看不出丝毫疼痛和悲伤。
这就是她的儿子,干净明亮,一尘不染。
他一张开双眼就是阳光温婉,一弯嘴角就是花草芬芳,一蹙眉心就是白云流转。
她不相信她的儿子会死去,无论如何她不肯相信,她宝爱的孩子竟会在最好的年华突然逝去。
她固执地呼唤他,以为他听到这呼唤就会微笑着醒转过来。
&ldquo旷儿,旷儿,你听到妈妈说话了吗?旷儿你醒醒啊,你不是要给妈妈讲这一次的游历吗?你不是说要带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回来么?妈妈在等着呢!旷儿你醒来,妈妈在等着你呢!&rdquo凌波痴痴瞅着儿子,一遍遍地如此轻声呼唤。
慕容湛的心里一片漆黑。
他轻声道:&ldquo小波,你别这样&hellip&hellip小波,旷儿&hellip&hellip旷儿他&hellip&hellip醒不过来了&hellip&hellip&rdquo 凌波猛地打了个寒颤,扬起脸:&ldquo是谁&hellip&hellip是谁这么狠心?&rdquo 慕容湛一怔,眼睛余光扫到房门口,扣住脸色惨白如纸的凌郁。
所有悲痛霎时凝成一股巨大的仇恨,他一步蹿出来,擒住凌郁衣襟,厉声质问道:&ldquo是谁干的?是谁杀了我儿子?&rdquo 凌郁惊愕地发现,不到半盏茶工夫,慕容湛竟忽而变苍老了。
他眼中含着昏花的泪水,额头上原本若隐若现的皱痕一下子折成了深深的沟壑。
原来他并不是什么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跌落在凡尘俗世里,只是这人间一个最寻常的父亲。
她不能想象,她的大仇人是这样的。
一时之间,她无所适从,答不上话来。
&ldquo说呀!是谁杀了我儿子?&rdquo慕容湛狠狠晃着凌郁的身子。
凌郁回过神来,盯死他,一字一顿说道:&ldquo你杀了我全家,我也杀你全家!&rdquo 慕容湛全身的血液霎时凝住了,挥手便给了凌郁两记耳光。
凌郁想避却避不开,狠狠挨了这两掌,顿觉天旋地转,嘴里一股甜腥味道。
慕容湛终于给她逼出手了,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凌郁的心沉到底,反而平静踏实。
她从洞箫里抽出水晶匕首,冷冷笑:&ldquo就是这把匕首!只一刀,直捅进心窝,血就喷出来,干脆利落!&rdquo 她以为慕容湛即刻便会再出手,谁知他却死死盯住她手中的匕首,眉目纠结错愕:&ldquo这匕首,你是打哪儿偷来的?&rdquo &ldquo这是我的匕首!&rdquo凌郁把匕首揽在胸前。
水晶匕首在阳光下转着绚丽夺目的光彩,反射到屋里,晃眼的明亮。
凌波余光瞥见,猝然起身出来,只一错眼工夫,人已到凌郁面前。
她手腕一扬,直勾凌郁前胸。
凌郁措手不及,翻转左手想扣她脉门。
不料凌波却是虚招,一退抽身,后招绵绵跟进,五指收拢,匕首便滑到了她手中。
凌郁一向只顾提防慕容湛,没料到凌波功夫竟也是这般好,且跟师父凌云和自己都是一路。
姑苏海棠林中偷袭司徒峙时,凌郁自己也曾使过类似的招式,虽然精妙,但尚不圆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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