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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故事 我们逃向南方(3/5)

一块坚冰,既不紧张,也不愤怒,“让他们全都闪开了。

” 郡主想要趁机从什长手中夺回马缰,那名什长兀自不舍得放手。

我看见怒气从女孩的眉毛底下升起。

她和向慕览一样,并不永远都是冰冷的石像。

她唰地一鞭抽在马屁股上,愤怒的马儿跳入半空,几乎将那什长拖倒。

那个鬼祟的家伙只得慌忙放手,狼狈地滚到一旁。

向慕览大步跨向坐骑,却突然有人拉住他的裤脚,他低头看到火边躺着的那名垂死的伙计,正一手捂住鲜血淋漓的肚子,另一手揪住他的裤脚,有气无力地说:“求……你,救命。

” 这个伙计我们不是很熟,只记得一脸的雀斑。

落下来的雪已经半盖住他的身子,也把他肚子上的可怕伤口遮盖住了,此刻他的眼睛透出了强烈的活下去的欲望。

向慕览眉心皱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四周那些兵丁敌视的目光和慌乱晃动的兵刃,犹豫了一下。

他拖着崔虮子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向这边叫道:“颜途,看看他的伤势。

” 颜途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跳下马来,快速检查了一下那名伙计,说:“不行了。

”他朝向慕览望来,点了点头,抽出一把短匕首,下手飞快,横拉开了那伙计的咽喉,转身又跳上马去,动作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正是佣兵典范。

崔虮子在向慕览的手中一边挣扎,一边大笑,“向慕览,我过去佩服你杀人不眨眼,好汉一条,可现在你婆婆妈妈的,我还怕你什么?” 向慕览勒住他的右手紧了一紧,警告道:“别废话。

” 尉官兀自嘴硬:“我为什么不能说话?十二年前,我们都是匪,你说啥就是啥;现在我是堂堂驾前御林军黑翼校尉,你挟持军官,纵跑反犯,向慕览,你果然是匪性不改啊……” 向慕览冷哼,不再搭理他,像持盾牌一样推着他向我们靠过来。

围着我们的兵丁们都有些迷惑和不知所措,他们一步步地后退,乱哄哄地闪开个缺口。

颜途拖着向慕览的黑马掉转马头,向慕览刚想将抓到的尉官扔上马鞍,突然路旁草丛一动,仿佛是风把蒿草的那些白冠吹动了。

颜途大叫一声“小心”,黑暗中一箭射出,正中向慕览的肩膀。

那崔虮子口中说个不停,却仿佛一直在等这一时刻,他使劲一挣,翻过马背向外滚去,口中狂喝:“杀了他们!” 向慕览左手横转,铁钩撕开了崔虮子半边肩膀,鲜血随着断了的甲带四散喷涌,但终究还是让他滚入到黑暗中。

向慕览还想追赶,更多的长箭却嗖嗖飞来。

崔虮子已经隐入黑暗,只听到他的声音还在扯在空中:“姓向的,我会抓住你们的。

到时候,老子当着你的面,先xx后xx,然后提着她的头去领赏……” 我们没有发现埋伏在客栈外的弓箭手,骤然吃了大亏,此刻不但要提防乱箭飞来,还要对付眼前那些长矛兵,登时势如燎眉。

羽人矛,长有十尺,矛柄用槿树干制成,平滑粗重,矛尖又细又尖,仿佛蛇牙一样闪闪发亮。

我们自己对它也熟悉异常,二十七年,我们就是用这样的长矛让蛮族骑兵吃了大亏。

此刻二十根羽人矛正如刺猬一样聚集,并排要将我们围在中间。

事出紧急,也只有六年来的战阵经验救得了我们。

只听当啷啷一声响,我们几个人在同一时刻拔出剑来,站好了位置。

向慕览也顾不上拔肩膀上的箭,咬牙跳上马背。

柳吉一马当先,罗氏兄弟殿后,我们将郡主和仓佝夹在中间,齐声大喝了一声,并肩朝外猛冲。

几支细长的长矛在脸前一晃,长剑斜劈,断了的枪杆飞在半空中,坐马铁蹄闪亮,两条前腿向前乱踢,如同一排浪狠狠地撞在黑色长堤上,我自己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眼前骤然一空,已经冲了出去。

这时候哪敢向后看,只是猛踢马肚子。

背后的马蹄声跟了上来,潮水一样响亮。

风卷飞雪中,罗氏兄弟伏在马鞍上,朝后放起连珠箭来。

芦苇丛中传出惨叫,飞出来的箭略稀了一些,我们策马狂奔,听到后面叫骂声渐渐变小消失,一声嘹亮的号角却骤然响起。

那是羽人警示敌情的号声,急促嘹亮,撕开夜空远远传开。

黎明前是最黑的一刻,我们没跑多远,一头撞进了这片浓黑之中,几乎连马鼻子也看不见了。

我拉紧缰绳,放缓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竟然只有郡主跟了上来。

她的兜帽被风吹落,坐在马鞍上,身子微微颤抖。

我见她一张小脸跑得通红,紧咬着牙齿,又害怕又痛苦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对她说:“别担心,不管出了什么事,我……我们一定会护送你到冠云堡的。

” 她抬起脸来看了我一眼,那双眸子黑白分明,“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她直望着我的眼睛说,然后把头别了开去。

那就像平静的绸缎上突然隆起的一条皱褶、一道裂缝。

我悚然而惊,但那是她和我说的惟一一句话,此后她就不说了。

蹄声又逐渐响亮,这次是伙计们跟了上来。

颜途下巴上糊满了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朝我嚷道:“妈的,停在这儿干啥?”错马而过的时候,照我和郡主的马屁股上各抽了一鞭子。

我们直跑出了二十里地,直到再也看不见路,担心马在黑天里摔进坑里,这才停下来查点损失。

颜途下巴上的血不是他的,但臀部中了一箭,幸喜没有大碍。

问题是,向慕览不见了。

罗鸿一边用白布给颜途包扎伤口一边说:“我好像看见他的马中了两箭,怕是跟不上来,落在后面了。

” 我们等了又等,草丛里传来的每一声响动都让我们既紧张又期待,既希望那是向慕览回来了,又担心被官兵追上。

但那只是一只窜过的黄鼠狼,或是一只迷路的沙鸥,向慕览则始终没能跟上来。

仓佝一手扶鞍,另一手拖着郡主的马缰,声音颤抖地说:“不能管他了,我们得自己走。

” 这家伙颤抖的话音能传染恐惧,我在夜色飞雪里望向一个个弟兄们。

漆黑的夜里,只看得见他们白石子一样的脸。

罗耷一抹头,大声喝骂出来:“去你娘的,我们怎么能扔下自己人?” 其他人却像石头一样沉默着。

“喂,你们怎么说?说话呀。

”罗耷拉着马团团乱转。

末了颜途说:“不会只有一队巡逻兵,警号已经发出,我们停留在此确实危险。

” “难道扔下头儿不管?”罗耷求助似的转头看着边上,“哥,你说呢?” 罗鸿“嗯”了一声,低下头去却不开口。

“这么暗的天到哪儿找他?”颜途说,“可要等到天亮,我们就会有更大的麻烦。

”他话音里带着不多见的焦躁,大伙儿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颜途可不是个怕死的人,怕死的佣兵活不长久。

我们都不怕死,但我们每个人都会恐惧。

过去的生活让我们学会怎么去掩盖这层恐惧,有些人用他的忧郁,比如罗鸿;有些人用大声的笑,比如罗耷;有些人用沉默,比如柳吉;还有些人用冰冷的盔甲包裹自己,比如……郡主。

我们中间,还有谁是这样的呢,还有哪些外面表现只是伪装呢? 我的伙伴们在团团乱转,他们着急,恐惧,但是拿不定主意。

这是任何行动的最大忌讳。

我很想说,我们一定要把这姑娘送到冠云堡,但那一句话我就是说不出来。

我是个拙于言行的人,向来只是听命行事。

向慕览不见了,这让我六神无主。

没有了向慕览,我们怎么可能把女孩送到地方呢? 罗耷还在焦躁地兜着他的马,“难道要为了这妞儿,丢了我们头儿?” “老二,你冷静点。

”罗鸿劝道。

阿吉一声不吭,突然扭转头,催马向夜色中跑回去。

他这人木讷寡言,平日里话不多,却是个倔脾气。

罗耷愤怒地叫道:“你去哪?” “等我半个时辰。

”阿吉喑哑的声音从夜色里传出,一瞬间之后就掉落在草丛里,听不见了。

罗耷犹豫片刻,似乎想跟上去,但稍一犹豫,就丢掉了阿吉的背影。

我稍稍侧头,看了看那女孩羽毛一样光洁明亮的脸。

她无动于衷地低垂着头。

我对柳吉的单独行动有点生气,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拨马而去,却不给我任何提示或讯息。

他不需要我。

是的,在离开之前,阿吉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似乎是觉得我帮不上他的忙。

我把这怒火强转向了自己,也许,我确实帮不上忙。

我们等啊等啊,等到天色逐渐明亮,慢慢看清黄色的枯草上压着的白雪,看清了对面人脸上的焦躁神情,罗耷牵着他的马来回转着圈,几乎将地上的草踏成一圈平地。

我绝望地想,阿吉再也回不来了。

“我早说了,他一个人不行。

天要亮了,”仓佝连连催促,“快走,快走。

” 看我们都不肯继续前进的模样,他就破口骂了起来,从颜途开始,一路点名骂下来,骂的都是青都官话,我们听不太懂,罗耷却不耐烦起来,用长剑指着他吼道:“你他妈那张嘴里再喷一句废话,老子就切了你的狗头拿去喂乌鸦!”他剑上的血甩到了仓佝脸上,仓佝脸色铁青,虽然气得浑身颤抖,却果然住嘴不再吭声。

清晨的时候,雪停了一会儿。

我们看见白色的几乎没有热量的太阳慢慢地在空中移动,罗鸿突然轻轻地吹了声口哨,示意我们注意地平线上一道隐约移动的黑线。

“巡逻队。

”他轻声说,“样子有几百人。

” 我们身周的矮灌木很高,正好能遮蔽住马和人,但被远处的巡逻队发现只是早晚的事。

颜途点了点头,轻声说:“没法等了,我们走吧。

” “等一等。

”一直不说不动的郡主却突然开口了。

我们一愣神的时候,就听到了隐约的马蹄声,单薄而绵密。

一转眼间,两个骑者的影子踏着晨光向我们跑来。

柳吉不但把向慕览带了回来,还找回了他的马。

迎上前去的人当中,就数罗耷的嗓门最大,他猛烈地捶着柳吉的胸膛,似乎是愧疚自己没跟上去。

阿吉朝我转过头来的时候,我没有报以往常的会心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恨他。

突围的时候,向慕览的腿弯被一根长枪刺穿了,跑出几里地后体力不支,滚下马去,在草丛里伏了半天,直到天大亮后才被柳吉找到。

阿吉牵着向慕览的马,向慕览侧躺在马鞍上,用斗篷裹着腿,小心地不让血滴到地面或是枯草上,所幸伤势不重,向慕览体格健壮,支撑得住。

颜途替他处理伤口,脸色赧然,有点内疚的模样。

向慕览倒是坦然,对大家说:“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听颜途的,不要回头救人。

” 不能为了一个人把更多的人搭上,这是佣兵的守则。

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明白。

若是换了个人掉队,向慕览可能会抿着铁线般的嘴唇,冷冷地道一声“走”,讨论的机会都不留给大伙。

他为人死板,冷酷无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还是愿意为他卖命。

佣兵还有其他的守则,非常多,每违反一条都是罪过,但无论哪一条守则都紧紧地围绕一个核心:完成主顾的使命。

信誉如铁,信誉就是我们的性命。

这就是黑水誓约。

它已经融入我们的血脉。

血止住了,只是伤口周围有点发黑,向慕览皱着眉头,将重心压在伤腿上试了试,“还能骑马。

”他叹了口气,“妈的,你们说,我老了么?” “当然没有。

向头儿怎么会老呢?”颜途打了个哈哈。

“如果不是老了,我那一下怎么会让崔虮子跑掉。

”向慕览问,语气里带上了点怒气。

颜途耸了耸肩膀,不知道他是对谁生气。

我们不敢接口。

向慕览一贯是我们眼中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天塌下来也不会弯一弯眉毛,哪知道也会露出这样的萧瑟之意呢。

崔虮子说他心变软了,杀不了人了,是真的吗?可是不够冷血,佣兵又怎么能活下去呢? 颜途摆了摆下巴,指着远处那条散兵线,问:“朝东朝南的路都被封住了。

向头儿,现在该怎么办?” 向慕览将头垂到胸膛上,似乎极疲惫的样子,沉默良久才说:“不能走凄凉道了,我们得直接穿过南药,从莽浮林出去,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官兵。

” 颜途的脸色变白了,“南药……可是,有瘟疫……怎么办?” 罗耷也嚷道:“碰到官兵我们还知道怎么对付,大不了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可这瘟疫来去无踪,即便想对付,也使不上劲啊。

” 向慕览抬起头来,浅白色的眸子盯着大伙儿看,“那么还有别的路吗?”他看到谁,谁就低下头去。

向慕览摆了摆头,“请郡主上马。

” 马背上一动不动的郡主突然再次开了口,“那就别送我走了。

” “什么?”大家谁也没听清。

“别管我了,你们自己走吧。

” “郡主……”仓佝震惊和惶急之情滥于言表。

向慕览看看她,平静地说:“我不是为了你。

”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还债,还自己的债!”女孩彻底爆发了,她挑衅似的转过头来看其他人,鞭子在她手里被捏得变了形,“而你们,你们是为了钱,为了女人,为了你们佣兵团的名誉。

” 她那小小的鼻翼变得通红,呼吸急促,“有谁是为了我?有谁是为了我冒死向前的呢?你们有吗,有吗?”她的话好像阵阵鼓声落入我们被霜冻坏了的胸膛里。

“没有,没有,没有!”她喊叫道,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话和着泪水一起落了下来,“别在这里充好人了。

我希望你们全都死掉,死掉!” 仓佝上去拉她,却被她一鞭子抽到了脸上,“滚!滚开!” “请郡主上马。

”向慕览又喝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怒气和不可违抗的威严。

他一个人率先向前走去,我们只看见那孤独的脊背在苍黄的大地上投下一道影子,斜斜地指向北方。

“跟上来。

”他喝道,依然不带一丝感情。

越过八盘岭,漫山看去都是荆棘密布的红剌树和雪松,颜色深黛,长枪军阵一样密密地挤立在一起,树梢尖漂浮着一层层灰色的雾气。

这说明我们已经离开了维玉森林,开始进入莽浮林了。

莽浮森林地形错综复杂,地势破碎,外来人极容易在此迷路,也只有在这里当过山贼的向慕览对道路极熟,我们自然都听他的。

从开始动身起,向慕览就一路催促,赶着我们前行。

我们走的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狩猎小径和干溪谷,路有时和蛇一样的歧路交杂缠绕,有时埋没在荒草灌木里,走上一两里地才又复现。

虽然道路如此偏僻荒凉,走起来又艰难,向慕览却不准我们休息,他说:“那边可是有一个人,对这儿的路和我一样熟,谁知道他们能不能追上来。

只有快马加鞭,尽量多赶点路,才可能甩开他。

” “这边有瘟疫,他还真能追进来不成。

”颜途回头说话,一不小心被一根横在路中间的树枝抽在脸上,几乎把他挂下马来,气得他破口大骂。

“十二年前,他一定会追过来,但现在就难说了,人总是会变的。

”向慕览说,左右看了看,低头钻入被一丛矮栗树完全挡住的小路里。

这些乱麻般的小路有时也会穿过些田舍空地,虽然早听说疫情严重,我们却从来没想到过会是如此情形,简直是触目惊心。

田野间空旷无人,屋舍倒塌,稻田里成片熟透了的粮食倒伏在地里腐烂,却静悄悄的看不见农夫劳作,也没有牲畜的动静。

就连向慕览也承认,一个变沉寂了的莽浮林与过去大不相同。

我们被林间的静默所感染,日渐寡言。

为了防瘴毒,我们嘴里含了药草,以白布蒙面,连马口也罩住,柳吉稍通明月祝福术,这时也为大家祈念。

每日清晨起来,颜途就会神情吝啬地洒一点酒在柳吉手上,我们眼看着一道微微白光在他掌心泛动起来。

他以这只手依次摸我们的额头祈福,淡淡的酒香透入鼻子,倒是让人精神一振。

不过面对沉寂的山林和呼啸的风,这酒的淡香就显得微不足道毫无用处。

仓佝更是轻蔑地拒绝了柳吉的术法祈福:“你那是江湖术士的下等伎俩,别用奴才的粗手碰着了我们。

喂,要摸,就摸我们的马吧。

” 我们听到他的话都是愤愤不平,但柳吉性情好,只是摇摇头,然后低首退开。

某一天开始,我们在路边发现了新挖的坟墓。

起初每遇到了还会觉得不舒服,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看到坟墓,总比看到活人好。

”颜途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这一日的路程更加艰难,厉风夹杂着冻雨迎面而来,道路上除了烂泥就是坑。

路边偶尔还能见到死牛死马、牲畜动物,一些黑乌鸦在死尸堆中欢声大叫,跳跃啄食,如同过节一般。

腐臭的气息伴随一路,躲都躲不掉。

落雪时有时无,地面的雪积不起来,幸而如此我们才留不下脚印。

进入南药地界,我们改为白日行军,但并未让我们觉得轻松一些。

我们不但拐着弯走,倒着走,还经常踏入结冰的小溪里,顺流或逆流走上三四里地再上岸前进,一切都是为了甩掉跟踪。

勾弋山那明亮的山脉影子原先始终在我们左方晃动,现在则变得忽左忽右,忽前忽后。

向慕览也要时常爬到某棵大树上,才能辨清方向。

我们行路更加小心,有人驱前侦察,有人殿后警戒,宿营时双人站岗守卫。

其实守卫的用处不大,因为一有风吹草动,我们所有人都会从梦里跳起,抓紧手中的武器。

向慕览总是尽量让我们多走一点路,他头上罩着一片乌云,像他的大黑斗篷那么黑,他还不停地向后张望,我们这样骑惯马的角色都浑身骨头酸疼。

我们自然都想起了那个古老的说法:羽人也许更应该在密林的树上穿行,而不是骑马。

而向慕览对我们受的一切苦都无动于衷。

“多走点路总比动刀子强,”他说,“继续前进。

”直到天色黑得有摔死人的危险才让我们下马扎营。

有一天一早起来,我们就觉得天气格外的冷,风也有些不对劲。

颜途把拇指舔湿,伸到空中,然后沮丧地说:“是西北风。

” 风已经换了方向,它径直地从西北方吹来,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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