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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1/5)

话说当时杨雄扶起那人来叫与石秀相见。

石秀便问道;“这位兄弟是谁?”杨雄道;“这个兄弟,姓杜,名兴,祖贯是中山府人氏。

因为面颜生得,以此人都叫他做鬼脸儿。

上年间,做买卖,来到蓟州,因一口气上打死了同伙的客人,官司监在蓟州府里,杨雄见他说起拳棒都省得,一力维持救了他。

不想今日在此相会。

”杜兴便问道;“恩人为何公事来到这里?”杨雄附耳低言道;“我在蓟州杀了人命,欲要投梁山泊去入伙。

昨晚在祝家店投宿,因同一个来的火伴时迁偷了他店里报晓鸡,一时与店小二闹将起来,性起,把他店里都烧了。

我三个连夜逃走。

不提防背后赶来。

我兄弟两个搠翻了他几个,不想乱草中间舒出两把挠,把时迁搭了去。

我两个乱撞到此。

正要问路,不想遇见贤弟。

”杜兴道;“恩人不要慌。

我叫放时迁还你。

”杨雄道;“贤弟少坐,同饮一杯。

”三人坐下,当下饮酒。

杜兴便道;“小弟自从离了蓟州,多得恩人的恩惠;来到这里,感承此间一个大官人见爱,收录小弟在家中做个主管,每日拨万论千尽托付与杜兴身上,甚是信任,以此不想回乡去。

”杨雄道;“这大官人是谁?”杜兴道;“此间独龙冈前面有三座人冈,列着三个村坊;中间是祝家庄,西边是扈家庄,东边是李家庄。

这三处庄上,三村里算来总有一二万军马人家。

惟有祝家庄最是豪杰。

为头家长唤做祝朝奉,有三个儿子名为祝氏三杰;长子祝龙,次子祝虎,三子祝彪。

又有一个教师,唤做铁棒栾廷玉,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

庄上自有一二千了得的庄客。

西边那个扈家庄。

庄主扈太公,有个儿子,唤做飞天虎扈成,也十分了得。

惟有一个女儿最英雄,名唤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马上如法了得。

这里东村上是杜兴的主人,姓李名应,能使一条浑铁点钢,背铁飞刀五口,百步取人,神出鬼没。

这三村结下生死誓愿,同心共意;但有吉凶,递相救应。

惟恐梁山泊好汉过来借粮,因此三村准备下抵敌他。

如今小弟引二位到庄上见了李大官人,求书去搭救时迁。

”杨雄又问道;“你那李大官人。

莫不是江湖上唤扑天雕的李应?”杜兴道;“正是他。

”石秀道;“江湖上只听得独龙冈有个扑天雕李应是好汉,原来在这里。

多闻他真个了得,是好男子,我们去走一遭。

”杨雄便唤酒保计算酒钱。

三个离了村店。

便引杨雄,石秀来到李家庄上。

杨雄看时,真个好大庄院。

外面周迥一遭港;粉墙傍岸,有数百株合抱不交的大柳树,门外一座吊桥接着庄门;入得门,来到厅前,两边有二十余座枪架,明晃晃的都插满军器。

杜兴道;“两位哥哥在此少等。

待小弟入去报知,请大官人出来相见。

”杜兴人去不多时,只李应从里面出来。

杜兴引杨雄,石秀上厅拜见。

李应连忙答礼,便教上厅请坐。

杨雄,石秀再三谦让,方坐了。

李应便教取酒来且相符。

杨雄,石秀两个再拜道;“望乞大官人致书与祝家庄来救时迁性命,生死不敢有忘。

”李应教请门馆先生来商议,修了一封书缄,填写名讳,使个图书印记,便差一个副主管了,备一匹快马,去到那祝家庄,取这个人来。

那副主管领了东人书札,上马去了。

杨雄、石秀拜谢罢。

李应道;“二位壮士放心。

小人书去,便当放来。

”杨雄、石秀又谢了。

李应道;“且请去后堂,少叙三杯等待。

”两个随进里面,就具早膳相待。

饭罢,了茶,李应问些法;见杨雄,石秀说得有理,心中甚喜。

已牌时分,那个副主管回来。

李应唤到后堂,问道;“去取的这人在那里?”主管答道;“小人亲见朝奉下了书,倒有放还之心,后来走出祝氏三杰,反焦躁起来,书也不回,人也不放,定要解上州去。

”李应失惊道;“他和我三家村里结生死之交,书到便当依允。

如何恁地起来?必是你说得不好,以致如此!杜主管,你须自去走一遭,亲见祝朝奉,说个仔细缘由。

”杜兴道;“小人愿去。

只求东人亲笔书缄,到那里方肯放。

”李应道;“说得是。

”急取一幅花笺纸来,李应亲自写了书札,封皮面上,使一个讳字图书,把与杜兴接了。

后槽牵过一匹快马,备上鞍辔,拿了鞭子,便出庄门,上马加鞭,奔祝家庄去了。

李应道;“二位放心,我这亲笔书去,少刻定当放还。

”杨雄,石秀深谢了。

留在后堂,饮酒等待。

看看天色待晚,不见杜兴回来。

李应心中疑惑,再教人去接。

只见庄客报道;“杜主管回来了。

”李应便道;“几个人回来?”庄客道;“只是主管独自一个跑将回来。

”李应摇着头道;“又入怪!往常这不是这等兜搭,今日缘何恁地?”走出前厅。

杨雄、石秀都跟出来。

只见杜兴下了马,入得庄门,见他模样,气得紫涨了面皮,咨牙露嘴,半晌说不得话。

李应道;“你且言备细缘故,怎幺地来?”杜兴气定了,方道;“小人了东人书札,到他那里第三重门下,好遇见祝龙,祝虎,祝彪弟兄三个坐在那里。

小人声了三个喏。

”祝彪喝道;“你又来则幺?”小人躬身禀道;“东人有书在此,拜上。

”祝彪那变了脸,骂道;“你那主人恁地不晓人事!早晌使个泼男女来这里下书,要讨那个梁山泊贼人时迁!如今我正要解上州里去,又来怎地?”小人说道;‘这个时迁不是梁山泊伙内人数;他是自蓟州来的客人,要投见敝庄东人。

不想误烧了官人店屋,明日东人自当依旧盖还。

万望俯看薄面,高贵手,宽恕,宽恕。

’祝家三个都叫道;‘不还!不还!’小人又道;‘官人请看,东人亲笔书札在此。

’祝彪那接过书去,也不拆开来看,就手扯得粉碎,喝叫把小人直叉出庄门。

祝彪,祝虎发话道;‘休要惹老爷性发!把你那*小人本不敢尽言,实被那三个畜生无礼,说;‘把你那李*磡傩陵豪*,也做梁山泊强寇解了去!’又喝叫庄客原拿了小人,被小人飞马走了。

于路上气死小人!叵耐那,枉与他许多年结生死之交,今日全无些仁无!’李应听罢,心头那把无明业火高举三千丈,按捺不下,大呼;“庄客!快备我那马来!”杨雄,石秀谏道;“大大官人息怒。

休为小人们便坏了贵处义气。

”李应那里肯听,便去房中披上一副黄金锁子甲,前后兽面掩心,掩一领大红袍,背胯边插着飞刀五把,拿了点钢,戴上凤翅盔,出到庄前,点起三百悍勇庄客,杜兴也披一副甲,持把上马,带领二十余骑马军。

杨雄,石秀也抓扎起,挺着朴刀,跟着李应的马,迳奔祝家庄来。

日渐衔山时分,早到独龙冈前,便将人马排开。

原来祝家庄又盖得好;占着这座独龙山冈,四下一遭港,那庄正造在冈上,有三层城墙,都是顽石垒砌的,约高二丈;前后两座庄门,两条吊桥;墙里四边都盖窝铺,四下里遍插着刀军器;门楼上排着战鼓铜锣。

李应勒马在庄前大叫;“祝家三子!怎敢毁谤老爷!”只见庄门开处,拥出五六十骑马来。

当先一骑似火炭赤的马上坐着祝朝奉第三子祝彪。

李应指着大骂道;“你这厮口边奶腥未退,头上胎发犹存!你爷与我结生死之交,誓愿同心共意,保护村坊!你家有事情,要取人时,早来早放;要取对象,无有不奉!我今一个平人,二次付书来讨,你如何扯了我的书札,耻辱我名?是何道理?”祝彪道;“俺家虽和你结生死之交,誓愿同心协意,共捉梁山泊反贼,扫清山寨!你如何结连反贼,意在谋叛?”李应喝道;“你说他是梁山泊甚人?你这厮平人做贼,当得何罪?”祝彪道;“贼人时迁已自招了,你休要在这里胡说乱道!摭掩不过!你去便去!不去时,连你捉了也做贼人解送!”李应大怒,拍坐下马,挺手中,便奔祝彪。

祝彪纵马去战李应。

两个就独龙冈前,一来一往,一下一下,斗了十七八合。

祝彪战李应不过,拨回马便走。

李应纵马赶将去。

祝彪把横担在马上,左手拈弓,右手取箭,搭上箭,拽满弓,觑得较亲,背翻身一箭,李应急躲时,臂上早着。

李应翻筋斗坠下马来。

祝彪便勒马来抢来。

杨雄,石秀见了,大喝一声,挺两把朴刀直奔祝彪马前杀将来。

祝彪抵当不住,急勒回马便走;早被杨雄一朴刀戳在马后股上;那马负疼,壁直立起来,险些儿把祝彪掀在马下;得随从马上的人都搭上箭射来。

杨雄,石秀见了,自思又无衣甲遮身,只得退回不赶。

杜兴早自把李应救起上马先去了。

杨雄,石秀跟了众庄客也走了。

祝家庄人马赶了二三里路,见天色晚来,也自回去了。

杜兴扶着李应,回到庄前,下了马,同入后堂坐定,宅眷都出来看视,拔了箭矢,伏侍卸了衣甲,便把金疮药敷了疮口,连夜在后堂商议。

杨雄、石秀与杜兴说道;“既是大官人被那无礼,又中了箭,时迁亦不能彀出来,都是我等连累大官人了。

我弟兄两个只得上梁山泊去恳告晁,宋二公并众头领来与大官人报雠,就救时迁。

因辞谢了李应。

”李应道;“非是我不用心,实出无奈,两位壮士只得休怪。

”叫杜兴取些金银相赠。

杨雄,石秀那里肯受。

李应道;“江湖之上,二位不必推。

”两个方收受,拜辞了李应。

杜兴送出村口,指与大路。

杜兴作别了,自回李家庄,不在话下。

且说杨雄,石秀取路投梁山泊来,早望见远远一处新造的酒店,那酒旗儿直挑出来。

两个到店里买些酒,就问路程。

这酒店是梁山泊新添设做眼的酒店,正是石勇掌管。

两个一面酒,一头动问酒保上梁山泊路程。

石勇见他两个非常,便来答应道;“这两位客人从那里来?要问上山去怎地?”杨雄道;“我们从蓟州来。

”石勇猛可想起道;“莫非足下是石秀幺?”杨雄道;“我乃是杨雄。

这个兄弟是石秀。

大哥如何得知石秀名?”石勇慌忙道;“小子不认得;前者,戴宗哥哥到蓟州回来,多曾称说兄长,闻名久矣。

今得上山,且喜,且喜。

”三个礼罢,杨雄、石秀把上件事都对石勇说了,石勇随即叫酒保置办分例酒来相待,推开后面水亭上窗子拽起弓,放了一枝响箭。

共见对港芦苇丛中早有小喽罗摇过船来。

石勇便邀二位上船,直送到鸭嘴滩上岸。

石勇已自先使人上山去报知,早见戴宗、杨林下山来迎接。

俱各礼罢,一同上至大寨里。

众头领知道有好汉上山,都来聚会大寨坐下。

戴宗、杨林引杨雄、石秀上厅参见晁盖、宋江并众头领,相见已罢,晁盖细问两个迹。

杨雄、石秀把本身武艺投托入伙先说了。

众人大喜,让位而坐。

杨雄渐渐说道;“有个来投托大寨同入伙的时迁,不合偷了祝家店里报晓鸡,一时争闹起来,石秀放火,烧了他店屋,时迁被捉。

李应二次修书去讨,怎当祝家三子监持不放,誓要捉山寨里好汉,且又千般辱骂。

叵耐那十分无礼!”不说万事皆休;然说罢,晁盖大怒,喝叫;“孩儿们!将这两个与我斩讫报来!”宋江慌忙道;“哥哥息怒。

两个壮士不远千里来此协助,如何要斩他?”晁盖道;“俺梁山泊好汉自从并王伦之后,便以忠义为主,全施恩德于民,一个个兄弟下山去,不曾折打锐气。

新旧上山的兄弟们各各都有豪杰的光彩。

这两个把梁山泊好汉的名目去偷鸡,因此连累我等受辱!今日先斩了这两个,将这尸首级去那里号令。

我亲领军马去洗荡那个村坊,不要输了锐气!孩儿们!快斩了报来!”宋江劝住道;“不然。

哥哥不听这两位贤弟所说,那个鼓上蚤时迁,他原是此等人,以致惹起祝家那来?岂是这二位贤弟要玷辱十寨!我也每每听得有人说,祝家庄那要和俺山寨对敌了。

哥哥权且息怒。

即日山寨人马数多,钱粮缺少,非是我等要去寻他,那倒来吹毛求疵,因此正好乘势去拿那。

若打得此庄,倒有三五年粮食。

非是我们生事害他,其实那无礼!只是哥哥山寨之主,岂可轻动?小可不才,亲领一支军马,启请几位贤弟们下山去打祝家庄。

若不洗荡得那个村坊,誓不还山;一是与不折报仇了锐气;二乃免此小辈,被他耻辱;三则得许多粮食,以供山寨之用;四者,就请李应上山入伙。

”吴学究道;“公明哥哥之言最好。

岂可山寨自斩手足之人?”戴宗便道;“宁可斩了兄弟,不可绝了贤路。

”众头领力劝,晁盖方免了二人。

杨雄、石秀也自谢罪。

宋江抚谕道;“贤弟休生异心。

此是山寨号令,不得不如此。

便是宋江,倘有过犯,也须斩首,不敢容情。

如今亲近又立了铁面孔目裴宣做军政司,赏功罚罪,已有定例。

贤弟只得恕罪,恕罪。

”杨雄、石秀谢罢,谢罪已了,晁盖叫去坐在杨林之下。

山寨里都唤小喽罗来参贺新头领已毕,一面杀牛宰马,且做庆喜筵席;拨定两所房屋教杨雄、石秀安歇,每人拨十个小喽罗伏侍。

当晚席散,次日再备筵席会聚,商量议事。

宋江教唤铁面孔目裴宣计较下山人数,启请诸位头领同宋江去打祝家庄,定要洗荡了那个村坊。

商量已定,除晁盖头领镇守山寨不动外,留下吴学究,刘唐并阮家三弟兄吕方,郭盛护持大寨。

原拨定守滩守关守酒店有职事员俱各不动。

又拨新到头领孟康管造船只,顶替马麟监督战船。

写下告示,将下山打祝家庄头领分作两起,头一拨宋江、花荣、李俊、穆弘、李逵、杨雄、石秀、黄信、欧鹏、杨林带领三千小喽罗,三百马军,被挂已了,下山前进。

第二拨便是林、秦明、戴宗、张横、张顺、马麟、邓飞、王矮虎、白胜也带三千小喽罗,三百马军,随后接应。

再着金沙滩鸭嘴滩二小寨,只教宋万、郑天寿把守,就行接应粮草。

晁盖送路已了,自回山寨。

且说宋江并众头领迳奔祝家庄来,于路无路,早来到独龙冈前。

尚有一里多路,前军下了寨栅。

宋江在中军帐里坐下,便和花荣商议道;“我听得说,祝家庄里路径甚杂,未可进兵。

且先使两个人去探听路途曲折;知得顺逆路程,进兵,与他对敌。

”李逵便道;“哥哥,兄弟闲了多时。

不曾杀得一人,我便先去走一遭。

”宋江道;“兄弟,你去不得。

若是破阵冲敌,用着你先去;这是做细作的勾当,用你不着。

”李逵笑道;“量这个鸟庄,何须哥哥费力!只兄弟自带三二百个孩儿们杀将去,把这个鸟庄上人都砍了!何须要人先去打听!”宋江喝道;“你这厮休胡说!且一壁去,叫你便来!”李逵走开去了,自说道;“打死几个苍蝇,也何须大惊小怪!”宋江便唤石秀来,说道;“兄弟曾到彼处,可和杨林走一遭。

”石秀便道;“如今哥哥许多人马到这里,他庄上如何不堤备;我们扮作甚幺样人入去好?”杨林便道;“我自打扮了解魇的法师去,身边藏了短刀,手里擎着法环,于路摇将入去。

你只听我法环响,不要离了我前后。

”石秀道;“我在蓟州,原曾卖柴,我只是挑一担柴进去卖便了。

身边藏了暗器,有些缓急,扁担也用得着。

”杨林道;“好,好;我和你计较了,今夜打点,五更起来便行。

”到得明日,石秀挑着柴先入去。

行不到二十来里,只见路径曲折多杂,四下里湾环相似;树木丛密,难认路头。

石秀便歇下柴担不走。

听得背后法环响得渐近,石秀看时,是杨林头戴一个破笠子,身穿一领旧法衣,手里擎着法环,于路摇将进来。

石秀见没人,叫住杨林,说道;“此处路径湾杂,不知那里是我前日跟随李应来时的路。

天色已晚,他们众人烂熟奔走,正看不仔细。

”杨林道;“不要管他路径曲直,只顾拣大路走便了。

”石秀又挑了柴,只顾望大路便走,见前面一村人家,数处酒店肉店。

石秀挑着柴,便望酒店门前歇了。

只见各店内都把刀插在门前;每人身上穿一领黄背心,写个大“祝”字;往来的人亦各如此。

石秀见了,便看着一个年老的人,唱个喏,拜揖道;“丈人,请问此间是何风俗?为甚都把刀插在当门?”那老人道;“你是那里来的客人?原来不知,只可快走。

”石秀道;“小人是山东贩枣子的客人,消折了本钱,回乡不得,因此担柴来这里卖。

不知此间乡俗地理。

”老人道;“只可快走,别处躲避。

这里早晚要大杀也!”石秀道;“此间这等好村坊去处,恁地了大杀?”老人道;“客人,你敢真个不知?我说与你;俺这里唤做祝家村。

冈上便是祝朝奉衙里。

如今恶了梁山泊好汉,见今引领军马在村口,要来杀;怕我这村路杂,未敢入来,见今驻在外面,如今祝家庄上行号令下来;每户人家要我们精壮后生准备着。

但有饮传来,便要去策应。

”石秀道;“丈人村中总有多少人家?”老人道;“只我这祝家村,也有一二万人家。

东西还有两村人接应;东村唤做扑天雕李应李大官人;西村唤扈太公庄,有个女儿,唤做扈三娘,绰号一丈青,十分了得。

”石秀道;“似此如何怕梁山泊做甚幺?那老人道;“便是我初来时,不知路的,也要捉了。

”石秀道;“丈人,怎地初来要捉了?”老人道;“我这里的路,有旧人说道;‘好个祝家庄,尽是盘陀路!容易入得来,只是出不去!’”石秀听罢,便哭起来,扑翻身便拜;向那老人道;“小人是个江湖上折了本钱归乡不得的人!或卖了柴出去撞见杀,走不脱,不是苦?爷爷,恁地可怜见!小人情愿把这担柴相送爷爷,只指小人出去的路罢!”那老人道;“我如何白要你的柴;我就买你的。

你且入来,请你些酒饭。

”石秀便谢了,挑着柴,跟那老人入到屋里。

那老人筛下两碗白酒,盛一碗糕糜,叫石秀了。

石秀再拜谢道;“爷爷!指教出去的路径!”那老人道;“你便从村里走去,只看有白杨树便可转湾。

不问路道狭,但有白杨树的转湾便是活路;没那树时都是死路。

如有别的树木转湾也不是活路。

若还走差了,左来右去,只走不出去。

更兼死路里地下埋藏着竹签铁蒺藜;若是走差了,踏着飞签,准定捉了,待走那里去!”石秀拜谢了,便问;“爷爷高姓?”那老人道;“这村里姓祝的最多;惟有我覆姓锺离,士居在此。

”石秀道;“酒饭小人都彀了,改日当厚报。

”正说之间,只听得外面闹吵。

石秀听得道;“拿了一个细作!”石秀了一惊,跟那老人出来看时,只见七八十个军人背绑着一个人过来。

石秀看时,是杨林,剥得赤条条的,索子绑着。

石秀看了,只暗暗地叫苦,悄悄假问老人道;“这个拿了的是甚幺人?为甚事绑了他?”那老人道;“你不见说他是宋江那里来的细作?”石秀又问道;“怎地他拿了?”那老人道;“说这厮也好大胆,独自一个来做细作,打扮做个解魇法师,闪入村里来。

又不认得这路,只拣大路走了,左来右去,只走了死路;又不晓的白杨树转湾抹角的消息,人见他走得差了,来路蹊跷,就报与庄上官人们来捉他。

这方又掣出刀来;手起,伤了四五个人。

当不住这里人多,一发上,因此拿了。

有人认得他从来是贼,叫做锦豹子杨林。

”说言未了,只听得前面喝道,说是“庄上三官人巡绰过来!”石秀在壁缝里张时,看得前面摆着二十对缨枪,后面四五个人骑着马,都弯弓插箭;又有三五对青白哨马,中间拥着一个年少壮士,坐在一匹雪白马上,全副披挂,跨了弓箭,手执一条银。

石秀自认得他,特地问老人道;“过去相公是谁?”那老人道;“这个人正是祝朝奉第三子,唤做祝彪,定着西村扈家庄一丈青为妻。

弟兄三个只有他第一了得!”石秀拜谢道;“老爷爷!指点寻出去!”那老人道;“今日晚了,前面倘或杀,枉送了你送命。

”石秀道;“爷爷可救一命则个!”那老人道;“你且在我家歇一夜。

明日打听没事,便可出去。

”石秀拜谢了,坐在他家。

只听得门前四五替报马报将来,排门分付道;“你那百姓;今夜只看红灯为号,齐心并力捉拿梁山泊贼人解官请赏。

”叫过去了。

石秀问道;“这个人是谁?”那老人道;“这个官人是本处捕盗巡检。

今夜约会要捉宋江。

”石秀见说,心中自忖了一回,讨个火把,叫了安置,自去屋后草窝里睡了。

说宋江军马在村口屯驻,不见杨林、石秀出来回报,随后又使欧鹏去到村口,出来回报道;“听得那里讲动,说道捉了一个细作。

小弟见路径又杂,难认,不敢深入重地。

”宋江听罢,忿怒道;“如何等得回报了进兵!又拿了一个细作,必然陷了两个兄弟!我们今夜只顾进兵,杀将入去,也要救他两个兄弟,未知你众头领意下如何?”只见李逵便道;“我先杀入去,看是如何!”宋江听得,随即便传将令,教军士都披挂了。

李逵,杨雄前一队做先锋。

使李逵等引军做合后。

穆弘居左,黄信居右。

宋江、花荣、欧鹏等,中军头领。

摇旗呐喊,擂鼓鸣锣,大刀斧,杀奔祝家庄来。

比及杀到独龙冈上,是黄昏时候,宋江催趱前军打庄,先锋李逵脱得赤条条的,挥两把夹钢板斧,火拉拉地杀向前来。

到得庄前看时,已把吊桥高高地拽起了,庄门里不见一点火。

李逵便要下水过去。

杨雄扯住,道;“使不得。

关闭庄门,必有计策。

待哥哥来,别有商议。

”李逵那里忍耐得住,拍着双斧,隔岸大骂道;“那鸟祝太公老贼!你出来!黑旋风爷爷在这里!”庄上只是不应。

宋江中军人马到来,杨雄接着,报说庄上并不见人马,亦无动静。

宋江勒马看时,庄上不见刀人马,心中疑忌,猛省道;“我的不是了;天书上明明戒说,‘临敌休急暴。

”是我一时见不到,只要救两个兄弟,以此连夜进兵;不期深入重地,直到了他庄前,不见敌军。

他必有计策,快教三军且退。

”李逵叫道;“哥哥!军马到这里了,休要退兵!我与你先杀过去!你们都跟我来!”说犹未了,庄上早知。

共听得祝家庄里,一个号炮直飞起半天里去。

那独龙冈上,千百把火把一齐点着;那门楼上弓箭如雨点般射将来。

宋江急取旧路回车。

只见后军头领李俊人马先发起喊来,说道;“来的旧路都阻塞了!必有埋伏!”宋江教军马四下里寻路走。

李逵挥起双斧,往来寻人杀,不见一个敌军。

只见独龙冈山顶上又放一个炮来。

响声未绝,四下里喊声震地,惊得宋公明目瞪口呆,罔知所措。

你便有文韬武略,怎逃出地网天罗?正是,安排缚虎擒龙计,要捉惊天动地人。

毕竟宋公明并众头领怎地脱身,且听下回分解。

上卷第四十七回 一丈青单捉王矮虎 宋公明二打祝家庄 更新时间:200711223:57:18本章字数:5111 话说当下宋江在马上看时,四下里都有埋伏军马,且教小喽罗只往大路杀将去,只听得三军屯塞住了。

众人都叫起苦起。

宋江问道;“怎幺叫苦?”众军都道;“前面都是盘陀头,走了一遭,又转到这里。

”宋江道;“教军马望火把亮处有房屋人家取路山去。

”又走不多时,只见前军又发起喊来,叫道;“甫能望火把亮亮处取路,又有苦竹签铁蒺藜,遍地撒满鹿角,都塞了路口!”宋江道;“莫非天丧我也!”正在慌急之际,只听得左军中间,穆弘队里闹动,报来说道;“石秀来了!”宋江看时,见石秀捻着口刀,奔到马前,道;“哥哥休慌,兄弟已知路了!暗传下将令,教三军只看有白杨树便转湾走去,不要管他路路狭!”宋江催趱人马只看有白杨树便转。

约走过五六里路,只见前面人马越添得多了。

宋江疑忌,便唤石秀,问道;“兄弟,怎幺前面贼兵众广?”石秀道;“他有灯烛为号。

”花荣在马上看见,把手指与宋江,道;“哥哥,你看见那树影里这碗烛灯幺?只看我等投东,他便把那烛灯望东扯;若是我们投西,他便把烛灯望西扯。

只那些儿,想来便是号令。

”宋江道;“怎地奈何得他那碗灯?”花荣道;“有何难哉!”便拈弓搭箭,纵马向前,望着影中只一箭,不端不正,恰好把那碗红灯射将下来。

四下里埋伏军兵,不见了那碗红灯,便都自乱撺起来。

宋江叫石秀引路,且杀出村口去。

只听得前山喊声连天,一带火把纵横撩乱。

宋江教前军扎住,且使石秀领路去探。

石多时,回来报道;“是山寨中第二拨马军到了,接应杀散伏兵!”宋江听罢,进兵夹攻,夺路奔出村口。

祝家庄人马四散去了。

会合着林、秦明等众人军马同在村口驻,好天明,去高阜处下了寨栅,整点人马,数内不见了镇三山黄信。

宋江大惊,询问缘故。

有昨夜跟去的军人见的来说道;“黄头领听着哥哥将令,前去探路,不堤防芦苇丛中舒出两把挠,拖翻马,被五七个人活捉去了,救护不得。

”宋江听罢,大怒,要杀随行军汉,如何不早报来。

林、花荣劝住宋江。

众人纳闷道;“庄又不曾打得,倒折了两个兄弟。

似此怎生奈何!”杨雄道;“此间有三个村坊结并。

所有东村李大官人前日已被祝彪那射了一箭,见今在庄上养病。

哥哥何不去与他计议?”宋江道;“我正忘了也。

他便知江处地理虚实。

”分付教取一对缎匹羊酒,选一骑好马并鞍辔,亲自上门去求见。

林,秦明权守栅寨。

宋江带同花荣,杨雄,石秀上了马,随行三百马军,取路投李家庄来;到得庄前,早见门楼紧闭,吊桥高拽起了;墙里摆列着许多庄兵人马,门楼上早擂起鼓来。

宋江在马上叫道;“俺是梁山泊义士宋江,特来谒见大官人,别无他意,休要堤备。

”庄门上杜兴看见有杨雄,石秀在彼,慌忙开了庄门,放只小船过来,与宋江声喏。

宋江慌忙下马来答礼。

杨雄,石秀近前禀道;“这位兄弟便是引小弟两个见大官人的,唤做鬼脸儿杜兴。

”宋江道;“原来是杜主管。

相烦足下对李大官人说;俺梁山泊宋江久闻大官人大名,无缘不曾拜会。

今因祝家庄要和俺们做对头,经过此间,特献彩缎名马羊酒薄礼,只求一见,别无他意。

”杜兴领了言语,再渡过庄来,直到厅前。

李应带伤披被坐在床上。

杜兴把宋江要求见的言语说了。

李应道;“他是梁山泊造反的人,我如何与他见?无私有意。

你可回他话道;只说我卧病在床,动止不得,难以相见;改日得拜会;所赐礼物,不敢祗受。

”杜兴再渡过来见宋江,禀道;“俺东人再三拜上头领;本欲亲身迎迓,奈缘中伤,患躯在床,不能相见,改日专当拜会。

适来所赐礼物并不敢受。

”宋江道;“我知你东人的意了;我因打祝家庄失利,欲求相见则个;他恐祝家庄见怪,不肯出来相见。

”杜兴道;“非是如此,委实患病。

小人虽是中山人氏,到此多年了,颇知此间虚实事情。

中间是祝家庄,东是俺李家庄,西是扈家庄;这三村庄上誓愿结生死之交,有事互相救应。

今番恶了俺东人,自不去救应。

只恐西村扈家庄上要来相助;他庄上别的不打紧;只有一个女将,唤做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刀,好生了得。

是祝家庄第三子祝彪定为妻室,早晚要娶。

若是将军要打祝家庄时,不须堤备东边,只要紧防西路。

祝家庄上前后有两座庄门;一座在独龙冈前,一座在独龙冈后。

若打前门,不济事;须是两个夹攻,方可破得。

前门打紧路杂难认,一遭都是盘陀路径,狭不等。

但有白杨树便可转湾,方是活路;如无此树便是死路。

”石秀道;“他如今都把白杨树斫伐去了,将何为记?”杜兴道;“虽然斫伐了树,如何起得根尽?也须有树根在彼。

只宜白日进兵攻打,黑夜不可进去。

”宋江听罢,谢了杜兴,一行人马回寨里来。

林等接着,都到大寨里坐下。

宋江把李应不肯出见并杜兴说的话对众头领说了。

李逵便插口道;“好意送礼与他,那不肯出来迎哥哥;我自引三百人去打开鸟庄,脑揪这厮出来拜见哥哥!”宋江道;“兄弟,你不省的;他是富贵良民,惧怕官府,如何造次肯与我们相见?”李逵笑道;“那想是个小孩子,怕见!”众人一齐都笑起来。

宋江道;“虽然如此说了,两个兄弟陷了,不知性命存亡。

你众兄弟可竭力向前,跟我再去打祝家庄。

”众人都起身说道;“哥哥将令,谁敢不听。

不知教谁前去?”黑旋风李逵说道;“你们怕小孩子,我便前去!”宋江道;“你做先锋不利,今番用你不着。

”李逵低了头忍气。

宋江便点马麟、邓飞、欧鹏、王矮虎四个,“跟我亲自做先锋去。

”第二点戴宗、秦明、杨雄、石秀、李俊、张顺、张横、白胜准备下水路用人;第三点林、花荣、穆弘、李逵分作两路策应。

众军标拨已定,都饱食了,披挂上马。

且说宋江亲自要去做先锋,攻打头阵;前面打着一面大红“帅”字旗,引着四个头领,一百五十骑马军,一千步军,杀奔祝家庄来,直到独龙冈前。

宋江勒马,看那祝家庄上,起两面白旗,旗上明明绣着十四个字,道;“填平水泊擒晁盖,踏破梁山捉宋江!”当下宋江在马上心中大怒,设誓道;“我若打不得祝家庄,永平回梁山泊!”众头领看了,一齐都怒起来。

宋江听得后面人马都到了,留下第二拨头领攻打前门。

宋江自引了前部人马转过独龙冈后面来看祝家庄时,后面都是铜墙铁壁,把得严整。

正看之时,只见直西一彪军队,呐着喊,从后杀来。

宋江留下马麟、邓飞把住祝家庄后门;自带了欧鹏、王矮虎分一半人马前来迎接。

山坡下来军约有二三十骑马军,当中簇拥着一员女将,正是扈家庄女将一丈青扈三娘;一骑青马上,轮两口日月双刀,引着三五百庄客,前来祝家庄策应。

宋江道;“刚说扈家庄有个女将,好生了得,想来正是此人。

谁敢与他迎敌?”说犹未了,只见这王矮虎是个好色之徒,听得说是个女将,指望一合便捉得过来;当时喊了一声,骤马向前,挺手中便出迎敌。

两军呐喊。

那扈三娘拍马舞刀来战王矮虎。

一个双刀的熟闲,一个单的出众。

两个敌十数合之上,宋江在马上看时,见王矮虎法架隔不住。

原来王矮虎初见一丈青,恨不得便捉过来;谁想过十合之上,看看的手颤麻,法便都乱了。

不是两个性命相扑时,王矮虎要做光起来!那一丈青是个乖觉的人,心中道;“这厮无理!”便将两把双刀直上直下砍将入来。

这王矮虎如何敌得过,拨回马待要走;被一丈青纵马赶上,把右手刀挂了,轻舒粉臂,将王矮虎提脱雕鞍,众庄客齐上,横拖倒拽,活捉去了。

欧鹏见捉了王英,便挺来救。

一丈青纵马跨刀,接着欧鹏,两个便。

原来欧鹏是军班子弟出身,使得好一铁。

宋江看了,暗暗的喝采。

恁的欧鹏法精熟,也敌不得那女将半点便宜!邓飞在远远看见捉了王矮虎,欧鹏又战那女将不下,跑着马,舞起一条铁链,大发喊将来。

祝家庄上已看多时,诚恐一丈青有失,慌忙放下吊桥,开了庄门。

祝龙亲自引了三百余人,骤马提来捉宋江。

马麟看见,一骑马使起双刀来迎住祝龙杀。

邓飞恐宋江有失,不离左右。

看他两边杀,喊声迭起。

宋江见马麟祝龙不过,欧鹏一丈青不下,正慌哩,只见一彪军马从刺斜里杀将来。

宋江看时,大喜;是霹雳火秦明,听得庄后杀,前来救应。

宋江大叫;“秦统制,你可替马麟!”秦明明个急性的人,更兼祝家庄捉了他徒弟黄信,正好没气,拍马飞起狼牙棍,便来直取祝龙。

祝龙也挺来敌秦明。

马麟引了人夺王矮虎。

那一丈青看见了马麟来夺了,便撇了欧鹏,却是接住马麟杀。

两个都会使双刀,马上相迎着,正如风飘玉屑,雪撒琼花。

宋江看得眼也花了。

这边秦明和祝龙到十合之上,祝龙如何敌得秦明过。

庄门里面那教师栾廷玉,带了铁,上马挺,杀将出来。

欧鹏便来迎住栾廷玉杀。

栾廷玉也不来交马,带住时,刺斜里便走。

欧鹏赶将去,被栾廷玉一飞,正打着,翻筋斗下马去。

邓飞大叫;“孩儿们!救人!”舞着铁链迳奔栾廷玉。

宋江急唤小喽罗救得欧鹏上马。

那祝龙当敌秦明不住,拍马便走。

栾廷玉也撇了邓飞,来战秦明两个了一二十合,不分胜败。

栾廷玉卖个破绽,落荒即走。

秦明舞棍迳赶将去。

栾廷玉便望荒草之中,跑马入去。

秦明不知是计,也追入去。

原来祝家庄那等去处都有人埋伏;见秦明马到,拽起马索来,连人和马都绊翻了,发声,捉住了秦明。

邓飞见秦明坠马,慌忙来救时,见绊马索起,待回身,两下里叫声“着,”挠似乱麻一般搭来,就马上活捉了去。

宋江看见,只叫得苦,止救得欧鹏上马。

马麟撇了一丈青,急奔来保护宋江,望南而走。

背后栾廷玉祝龙一丈青分投赶将来。

看看没路,正待受缚,只见正南上一个好汉飞马而来;背后随从约有五百人马。

宋江看时,乃是没遮拦穆弘,东南上也有三百余人,两个好汉飞奔前来;一个是病关索杨雄,一个是拚命三郎石秀。

东北上又一个好汉,高声大叫;“留下人着!”宋江看时,乃是小李广花荣。

三路人马一齐都到。

宋江心下大喜,一发并力来战廷玉祝龙。

庄上望见,恐怕两个亏,且教祝虎守把住庄门,小郎君祝彪骑一匹劣马,使一条长,自引五百余人马从庄后杀将出来,一齐混战。

庄前李俊,张横,张顺下水过来,被庄上乱箭射来,不能下手。

戴宗,白胜只在对岸呐喊。

宋江见天色已晚了,急叫马麟先保护欧鹏出村山去。

宋江又叫小喽罗筛锣,聚拢众好汉,且战且走。

宋江自拍马到处寻了看,只恐兄弟们迷了路。

正行之间,只见一丈青飞马赶来。

宋江措手不及,便拍马望东而走。

背后一丈青紧追着,八个马蹄翻盏撒相似,赶投深村处来。

一丈青正赶上宋江,待要下手,只听得山坡上有人大叫道;“那鸟婆娘赶我哥哥那里去!”宋江看时,是黑旋风李逵轮两把板斧,引着七八十个小喽罗,大踏步赶将来。

一丈青便勒转马,望这树林里去。

宋江也勒住马看时,只见树林边转出十数骑马军来,当先簇拥着一个壮士,正是豹子头林,在马上大喝道;“兀那婆娘走那里去!”一丈青飞刀纵马,直奔林。

林挺丈八蛇矛迎敌。

两个不到十分,林卖个破绽,放一丈青两口刀砍入来,林把蛇矛逼个住,两口刀逼斜了,赶拢去,轻舒猿臂,款扭狼腰,把一丈青只一拽,活挟过马来。

宋江看见,喝声采,不知高低。

林叫军士绑了,骤马向前道;“不曾伤犯哥哥幺?”宋江道;“不曾伤着。

”便叫李逵快走村中接应众好汉,“且教来村口商议,天色已晚,不可恋战。

”黑旋风领本部人马去了。

林保护宋江,押着一丈青在马上,取路出村口来。

当晚众头领不得便宜,急急都赶出村口来。

祝家庄人马也收回庄上去了。

满村中杀死的人不计其数。

祝龙教把捉到的人都将来陷车囚了,一发拿住宋江,解上东京去请功。

扈家庄已把王矮虎解送到祝家庄去了。

且说宋江收回大队人马,到村口下了寨栅,先教将一丈青过来,唤二十个老成的小喽罗,着四个头目,骑四匹快马,把一丈青拴了双手,也骑了一匹马,“连夜与我送上梁山泊去,交与我父亲宋太公收管,便来回话,待我回山寨,自有发落。

”众头领都只道宋江自要这个女子,尽皆小心送去。

先把一辆车儿教欧鹏上山去将息。

一行人都领了将令,连夜去了。

宋江其夜在帐中纳闷,一夜不睡,坐而待旦。

次日,只见探事人报来说;“军师吴学究引将三阮头领并吕方、郭盛带五百人马到来!”宋江听了,出寨迎接了军师吴用,到中军帐中坐下。

吴学究带将酒食来与宋江把盏贺喜,一面犒赏三军众将。

吴用道;“山寨里晁头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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