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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脱缰的野马,几乎不能呼吸。
他一眨眼,红衣竟飘然向他飞来,瞬息到了眼前。
玄戎军数十人挡在皇帝前面,都未看清红衣如何掠过他们,径直飞到皇帝跟前。
仿佛,他就是一道缥缈的影子。
郦逊之、谢红剑、谢盈紫三人看得清楚,一齐护在皇帝身前。
可惜皇帝没等到这刻,眼前一黑,被红衣的举动吓得骇然坠马,直直落了下去。
谢盈紫本已出手进攻,见状半空折回,抱住了皇帝。
换在往常,龙佑帝落在美人怀中,不知多么心神荡漾,可惜此时早已晕厥,无缘消受艳福。
郦逊之与谢红剑一尺一剑,生生拦下了红衣的攻势。
他来势汹汹,像钱塘江风潮大作,一线远来,遮天蔽月。
他的身法,比之前几次交手更快,郦逊之不免心惊,连连疾退,几乎应接不暇。
谢红剑暗暗惊奇,红衣此刻的身法诡谲莫测,时而灵动如猴,时而缥缈如烟,与先前判若两人。
纵然郦逊之、谢红剑两人联手,红衣依然气势不减,从配合无间的战圈里脱逃出去,一双毒掌直冲皇帝而来。
谢盈紫就在那时,抬起了眼。
她的一双眸子美得惊心动魄,红衣只觉魂魄刹那被勾去,迎面是一种绝大的窒息感。
他向来不受女色所惑,心知这眸光有异,急忙运功抵抗。
谢盈紫妙目莹莹,定定注视着他。
她用气机牢牢锁定红衣,眸光中不断加大压迫,力道一波强过一波。
红衣两眼吃痛,几次想移开目光,无奈胸口却痛得要裂开,不得不凝神对望,将功力一点点聚集在双目上,慢慢忍受抵挡。
在外人看来,两人仅在痴痴对视,仿佛情人相恋。
个中痛苦,只有自知。
谢盈紫的心病在皇帝,红衣来得太快,她来不及丢下龙佑帝,唯有用功法将他周身护住,却无法再放手一搏。
红衣则暗道厉害,未曾想这纤纤弱女竟克制住自己,他新进融会贯通的身法,到了她面前竟无一用。
郦逊之犹豫上前,谢红剑拉住他,传声道:“切莫近身。
” “皇上安危要紧。
”他也用蚁语传音回答。
“不行,你一旦靠近,盈紫功法尽破,受伤的只会是皇上。
” 郦逊之无奈,命玄戎军先行在外围守护,让谢红剑为其妹护法,再命众军士看住金氏兄弟。
金政等人因红衣仍在附近,一个个呆若木鸡,乖乖束手就擒,官服上涕泪横流,狼狈已极。
郦逊之无心再管金氏,显赫一时的家族就此覆灭,他原该万分欣喜,可此刻既无喜悦也无悲悯,失神地望着被谢盈紫困住的红衣,深思应对之道。
谢盈紫支持良久,不觉微喘,稍稍露出疲态。
红衣嘿嘿一笑,目带轻蔑,继而,眼神转为淫邪,虽然目光仍不离开她的双眸,可余光所在,意有所指。
谢盈紫脸上微红,想起皇帝还在怀中,心中又是一跳。
红衣看出破绽,忍痛运气,笑道:“你是皇帝的老婆?” 谢盈紫一窘,谢红剑骂道:“红衣,狗嘴不吐象牙!”她情知红衣会不断调唆妹子,趁机刺杀皇帝,决意冒险相助。
“盈紫,你我功法相同,我助你一臂之力。
”谢红剑扬手,一股柔和真气旋即包围,试图与妹子的气场混合在一处。
“姐姐不可冲动!”谢盈紫惊呼一声。
谢红剑已然察觉,红衣阴柔的内力竟弥散在日月飘渺营造的气场中,不由大吃一惊。
她若强自进入,只会打乱谢盈紫的气息,反令妹子受害。
“小妮子,你和皇帝一起受死吧!”就在谢红剑刚收回真气的瞬间,红衣的阴冥玄寒掌冷然拂去,直落向皇帝头顶,谢盈紫的胸口。
他掌势极猛,如一柄烈焰燃烧的刀,一下割开谢盈紫营造的气场,就像密封的山被砍出一条路。
郦逊之看得吓了一跳,他一人之力,可媲美穆青欢他们四人联手。
谢盈紫忽然抱起皇帝,瞬间回旋,红衣的一掌,正击在她的背后。
借这一击的凶猛力道,她把皇帝从手上抛了出去,丢给谢红剑。
红衣手掌触到谢盈紫,心中难得有些犹豫,自减了五成力道。
饶是如此,这一掌阴毒之力仍侵入她体内,谢盈紫回眸看他,面容惨惨发白,如结了一层冰霜。
郦逊之再站不住,揉身插入,挡在两人之间。
红衣却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有些落寞地望了谢盈紫,目光里情绪复杂。
谢盈紫摇摇欲坠,郦逊之抓住她的手,当即运气为她疗伤。
红衣就在面前,随时会出手,但他甘冒风险,也不能看她倒下。
玄戎军诸人渐渐围过来,森然军威,换作旁人,早已惊惶失措。
红衣嘿然一笑,看了看晕死过去的皇帝,轻蔑地扫了众人一眼,提足缓行。
他既要走,众军士无声地让出一条道来,竟是大气不敢出。
郦逊之看得窝囊,却无法丢下谢盈紫追上去与他交手。
一抹鲜艳的红色,就这样慢慢在风中逝去。
谢盈紫面色恢复莹润,朝郦逊之一笑,默默抽回手。
“多谢世子,我没受伤。
”她中气平和,吞吐自然。
郦逊之没想到她会用计骗过红衣,呆了一呆,自叹不如。
皇帝依然昏迷,郦逊之命人急传太医,又让玄戎军替金敬收尸,并收押金政等人及随行军士。
太医看过皇帝,称伤势不重,可以移动,便将龙佑帝抬去馥春宫安置。
郦逊之随侍在侧,天宫诸女在外护卫。
皇帝受了惊吓,服了一帖药,已缓缓醒转,定下神来。
他问明来龙去脉,沉思不语,不时望了锦帐上的金钩发呆,郦逊之在旁静立,不敢多言。
“逊之,我要你速速带人围捕京中金氏党羽,绝不可走脱一个!”皇帝突然开口,精神一振。
“……皇后呢?”郦逊之迟疑问道。
龙佑帝似笑非笑,想了一想,叹道:“金氏一族谋反,她还能当这个皇后吗?先行幽禁再说。
” 他为金绯遗憾,稍一动念,在想要不要法外开恩。
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看出她有舍己救人之意,殊为难得。
可是金绯再聪明再善良,也是金氏女子,若是存了一丝要为金家平反的念头,将来保不准就是大祸害。
他不能冒险。
龙佑帝克制住心头冒出的宽恕之念,不愿再多想金绯的死活。
毕竟,她若无罪,就会占据皇后的宝座,而他空悬了后位,为的是那一个人,除了她,世上再无匹配这宝座的女子。
郦逊之领圣旨而去。
皇帝木然地躺到在龙床上,直至徐显儒前来禀报:“太后想见皇上。
”他说了三遍,龙佑帝醒过神来,淡淡地道:“不见。
” 太后隔了房门,轻轻叹息,龙佑帝道:“母后回去歇着罢,儿臣今日太累。
” “皇帝幽禁我金氏一门五侯,他们都是你的舅舅,我的兄弟,就看在……” “母后,”龙佑帝蓦地起身,打断她的话,严厉地说道,“儿臣差点死在刺客剑下,母后可知道?这些什么舅舅兄弟的,想要你儿子的命!母后最好仔细掂量下,谁才是你至亲的人?是罔顾王法谋逆篡位的兄弟,还是今后将奉养你天年的儿子。
” 太后呜咽的哭声就像冬雨,细细密密地在门外窸窣响动,她尽力不让自己哭得大声,把怨气憋在胸腹间,苦苦忍痛抽泣着。
可一想到那几个兄弟罪孽之重,今后再不能相见,又不能不救,纵然龙颜大怒,也只能默默忍受。
龙佑帝听得心乱,喝道:“徐显儒,扶太后回慈恩宫,好生照料。
没有朕的旨意,不能再让太后出宫,免得受了风寒。
”徐显儒应命,扶起太后去了,一路上哭声不绝,一缕幽魂似的飘散在宫中。
龙佑帝命太医又开了一帖宁神助眠的汤药,喝下去,过了很久,才昏昏沉沉睡去。
次日,难得宁静的清晨。
郦逊之忙碌一夜未眠,头重脚轻地赶回康和王府,连日的奔波让他心情沉重。
夜里落了一场雨雪,地上泥泞一片,老天也灰着脸。
他心中感叹,这不是太平的景象。
他出神地看了会天,身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日宫城匆匆一别,来去匆忙,有很多事来不及说。
”花非花在素色的窄袖长裙外,套了一件印金百花纹夹袄,像了历尽人间的平淡与富丽,波澜不惊地望了郦逊之淡淡微笑。
郦逊之见是她,松了口气,走向她说道:“多亏有你们在,皇上幸而无恙,替我谢谢你师兄……”他沉默了一下,遥想失魂的风采,“杀手之王,的确可当万人敌。
” “自从太公酒楼一别,有太多事情发生,我和江留醉也因你父王的事被迫分头行动。
现下他留在江南照应,你父王恐有危险。
”花非花沉重地说。
郦逊之忧心忡忡,肃然道:“你详细说给我听。
”领了花非花往屋内去。
两人分别细说了半个时辰,直到郦逊之感到腹饥,吩咐厨房上了茶点,才慢慢说完。
郦逊之听得是胭脂假传失魂令号令众杀手,又听花非花说出江留醉的皇子身份被胭脂亲口证实,茫然发怔了一阵。
此事牵连太大,知晓的人又太多,郦逊之百般思量无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知道身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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