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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见状，扶桑越发怀疑朱能。

这人白天面对谢承安的时候，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似乎十分感激他为自己著书立传，晚上却收拾行李准备逃跑，城府不可谓不深沉。

扶桑知道事不宜迟，不敢再耽搁，趁着朱能不在，快步走向东边的卧房。

房间里很黑，她适应了一会儿，才分辨出家具的轮廓，摸索着来到墙边，轻盈地飘上去，无声无息地推开窗户。

谢承安早在墙根底下堆起一摞青砖，抬头看见扶桑，立刻将衣袍下摆掖进腰带，踩着青砖爬上窗台。

扶桑搬了架梯子接谢承安进屋，小声把朱能要带着整个朱家班逃跑的事说了一遍。

谢承安点燃火折子，示意扶桑和自己一起弯腰遮挡火光，开始小心而迅速地搜查房间。

“扶桑，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谢承安抽了抽鼻子，确定地道，“是血腥味。”

扶桑循着气味找到一个藏在床底的箱子：“在这里。”

二人合力把箱子拖出来。

箱子由山藤编织而成，盖子上没有灰尘，显然经常使用。

谢承安掀起盖子，朝里看去

里面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许多木头娃娃，除此之外，还有一根挂着碎肉和血渍的倒刺鞭和满满一匣伤药。

扶桑拿起两个木头娃娃，发现左边的娃娃少了一只眼睛，右边的少了一条腿，奇怪道：“鞭子和伤药我能理解，朱能为了让孩子们听他的话，私底下肯定没少下死手，他们被打得半死不活，或者在练功时受了伤，免不了用药。可这些娃娃是做什么用的？”

她回忆道：“我记得那个断手的孩子也有一个差不多的娃娃，他抱着娃娃睡觉。”

谢承安沉吟片刻，猜测道：“这可能是朱能给新进来的孩子们定下的规矩。”

扶桑追问：“规矩？什么规矩？”

谢承安道：“他让孩子们从这个箱子中挑选娃娃当玩具，挑中瞎眼的，就挖掉眼睛，挑中跛脚的，就打折腿骨，挑中断肢的，就砍断臂膀。”

这个推测恐怖却合理。

木头娃娃是孩子手中的玩具，而孩子是朱能手中的傀儡。

扶桑握紧手里的娃娃，死咬牙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的胸腔中烧起怒火，恨不得立刻把朱能抓过来，逼他从箱子里挑一个娃娃，再如法炮制，戳瞎他的眼睛，砍断他的手脚，让他为自己犯下的恶行赎罪，这辈子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谢承安敏锐地感觉到扶桑的情绪，低声道：“扶桑，冷静一点。”

扶桑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把娃娃放回原位，问：“为什么蕙儿跟其他孩子不一样？这里没有做成花瓶的木头娃娃，蕙儿也很亲近朱能，张口闭口喊他‘爹爹’。”

这也是谢承安想不明白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或许她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把箱子推回床底，“我们再找找别的线索。”

她们没有找到赃物。

这不奇怪，朱能狠毒又多疑，不可能把夜明珠和南海珍珠放在显眼的地方。

况且，他既然打算离开梧州府，为了躲过城门守卫的搜查，肯定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扶桑有点儿急躁：“怎么办？要是就这么把他放跑了，再想抓回来可就难了！”

谢承安还没说话，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行李都收拾完了吗？”朱能的声音听起来醉醺醺的，“收拾完赶紧睡觉。怀栋，你明天起早点儿，来我屋里一趟，我有事吩咐你。”

朱怀栋的声音非常兴奋：“是，师傅！”

蕙儿在一旁争宠：“爹，咱们要去哪儿？下回让我和天狗一起上场表演吧！我如今比它唱得还好呢！”

朱能敷衍道：“爹累了，明天再说。”

脚步声越来越近，谢承安来不及爬梯子，更来不及翻窗，飞快地看了扶桑一眼，轻声道：“你先走。”

他一手握住腰间的匕首，另一手扶着床柱，拿不定主意是偷袭朱能，还是钻到床底下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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