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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唯有灯笼挂在柱子上,照亮一方红墙绿瓦白雪。
赵沉茜闭上眼睛,几乎听到泼天大雨砸在屋檐上,整个天地都淹没在轰隆隆的雷声中。
赵沉茜听到容家叛国、容冲下狱的消息,惊得摔落了茶盏。
她立刻想要去找皇帝询问情况,或者出宫阻拦容家被抄家,但她刚跑出殿门就看到高太后。
高太后已经病得站不直了,全身重量都倚在宫女胳膊上,但看起来依然高大的不可逾越。
高太后站在劈天盖地的雨幕前,问她:“赵沉茜,孟氏刚回到坤宁宫,赵苻上个月才终于获准入宫,在讲筵所听太傅授课。
你最知道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现在,你要因一己之私,亲手毁了这一切吗?” 赵沉茜叹了口气,睁开眼,眼前根本没有春雷骤雨,只有崇宁七年静静从天幕飘落的雪。
耳边猛不丁传来熟悉的风铃声,赵沉茜一怔,倏然抬头望去。
发现她已不知不觉走到坤宁宫,太监们正扶着梯子,往屋檐上挂铃铎。
刚才的铃声,就是风吹过紫金铃发出的。
赵沉茜不期然想起一个月夜,她卸了妆发,正要关窗睡觉,忽然被一只手拦住。
她狠狠吓了一跳,抬头看到一个少年站在窗外,单手抬着窗柩,说:“别喊,是我。
” 赵沉茜松了口气,随后脸却更沉了,用力抽立柱关窗。
少年不肯松手,两人握着立柱拔河,赵沉茜自然拔不过他,冷着脸撒开手。
少年不敢造次,抬着支摘窗,小心翼翼从缝隙里看她:“茜茜,你还在生气吗?” 赵沉茜背着身体,理都不理他。
容冲轻手轻脚从芥子囊中取出一枚风铃,忽然握着铃铛摇了两下:“你要是还不理我,那我就叫人来了……” 赵沉茜差点被吓死,立刻转身:“住手!你不要命了?” 容冲见她终于和自己说话了,扬着眉笑了,说:“我就知道你没有真生我的气。
看,我给你做的风铃,上面刻了阵符,只要它响了,就是我想你了。
” 赵沉茜冷冷看着他,世上怎么能有人如此自信,她明明是真的生他的气!但容冲深夜出现在禁宫,已经是大忌,而这厮手里还拿着一个风铃,简直是危险中的危险,赵沉茜只想赶快打发走他,道:“胡说,分明是风吹响的。
” 少年一扬手就将风铃挂在屋檐下,风吹过,铃铎叮叮当当作响。
他回眸,笑着看她:“你怎么知道,起风的时候,我没有想你呢?” 赵沉茜回过神,发现太监们束手站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生气没有:“殿下,您怎么来了?是奴家笨手笨脚,吵到您了吗?” 赵沉茜看着眼前这一切,忽然觉得浑身脱力。
是啊,已经八年过去了,她何必执迷不悟,从庆寿宫搬回坤宁宫都中邪一样将风铃挂在同一个地方,日夜听着它叮当叮当,扰人睡眠。
哪怕重回坤宁宫,她也不再是十四岁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哪怕强留着这个风铃,她和他,也回不到过去了。
这八年,赵沉茜做了许多决定,也走过许多岔路,但她从未后悔过将军府抄家那日的选择。
若问她遗憾吗?或许是遗憾的,但即便再来一次,她也依然会这样做。
她和他总是隔着时差,无论做什么都错一步。
在错误的时间里相遇,或许,他们注定有缘无分吧。
赵沉茜掐着掌心,止住莫名袭来的头晕,冷淡决绝地说:“撤下来吧,不用再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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