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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时,慎年又应邀和杨金奎去看矿苗,令年心想:她自己在房里坐在发呆,像个怨妇似的,便主动去找了杨金奎的如夫人,和她打了一会叶子牌,还借了几本旧画报回来看。
幸好她有这个毛病,一看书就要瞌睡,等到慎年回来时,见画报摊在枕头旁边,令年已经微微张着嘴睡着了。
他没有叫她起来,只把手巾打湿,替她擦了手,又擦了脚。
他擦得很细致的,到后来手巾有些凉了,令年觉得很舒服,摊手摊脚地转个身,嘴角噙着甜甜的笑。
洁白的脸颊被烈日晒了两天,有些黑了。
慎年不禁自言自语:“在做什么好梦?” 令年的气最多只能憋到慎年低头的那一瞬。
她没忍住,睁开了眼,笑意像水波,在眸子里盈满了。
“我没做梦。
妈说,我从小就是笑着睡觉的,你是皱着眉睡觉,所以我是人见人爱,你是狗见了都嫌。
” 慎年眉头一拢,又舒展开了。
可他没跟令年开玩笑,把手巾放下,他正色道:“你什么打算?”令年不解,他说:“你想要一直在红河甸待下去吗?” 令年摇头,她起先觉得红河甸新奇,这会却有些无聊了。
油灯豆大点的光把两人拢着,又是一个夜幕降临了。
令年感慨:“二哥,我现在才知道,有电灯真是件幸运的事。
” 慎年说:“我已经答应再拿二十万给杨金奎贩烟。
这个人,以后也许是个人物,能干一番事业,可是他恶习太多,不会把你放在心上,”想到杨金奎不假思索,就把跟了他十多年的老婆休了,慎年脸色更鄙夷了,“真的嫁给他,你这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 令年顿悟,慎年的怒气是来源于杨金奎调戏她那一幕。
她没有急着辩解,反而苦笑了一下,说:“二哥,那你觉得,我嫁给谁能幸福呢?” 慎年没法回答。
在溪口时,他就思索过这个问题。
隔了一会,他说:“你如果实在不想结婚,也可以不结。
”不等令年追问,他笑了笑,说:“我还不至于养不起你。
” 令年如鲠在喉,只能勉强对他一笑,感激或俏皮的话都说不出来。
慎年放开她,去外头洗漱了。
他们挤在一间房里,的确是有许多不方便。
没等他回来,令年便把油灯吹熄了,作出已经熟睡的样子,慎年动作变轻了,脱了鞋,和衣睡觉。
令年本想,他上午去了坝子,下午又去了矿坑,一准睡意浓重了,屏息等了许久,扭头一看,淡淡的、如水的月光透过窗纸,照在他的凝滞不动的侧影上。
太热了,他也学了杨金奎,把袖子和裤腿都挽了起来。
令年知道他没睡,叫声二哥,“我们换吧,你在床上睡。
”她有点心疼他了。
慎年说:“不用了。
”翻个身,示意自己睡了。
令年委屈夹杂着懊悔,实在憋不住了。
慎年是侧身睡的,她走过来,抱膝坐在他背后,说:“我不怕杨金奎,也没打算嫁给他。
你说了,咱们要一起离开红河甸,我相信你。
” 慎年也起来了,将她微乱的鬓发拂了一下,指尖还特意在她眼角停了停,见她没有偷偷躲在帐子里哭,他放了心,声音也柔和了:“你乖。
” 令年借了夜色遮脸,大着胆子问:“你生气,是因为他想要轻薄我吗?” 慎年这会根本就不想听见杨金奎的名字,“别说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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