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辣小说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一章 金陵歌舞(1/5)

花开花落,云逝云飞,宋、辽、金、元走马即过,四朝兴亡、万民生死,数百年光阴流转,不经意间,已是大明洪武二十七年。

“乘黄观”一战早已化为陈迹,天下换了主人,独有长江奔流一如昨日,江涛滚滚,连接秦淮河水,蜿蜒绕过京城脚下,河水静如不流,就像是一片碧绿的翡翠。

突然间,河畔响起了一阵哀怨的歌声:“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渡,又将愁眼与春风。

待去,倚兰桡,更少驻。

金陵路,莺歌燕舞。

算潮水知人最苦,满汀芳草不成归。

日暮,更移舟,向甚处?” 卖唱的两人一老一少,唱曲的老者六十许,枯瘦精神,吹笛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鼻挺目透,肤色白润,浓黑的长眉左右挑飞,一股锐气洋溢眉梢。

丁零当啷,铜盘里掉下来几枚制钱,闲汉们嘻嘻呵呵地一哄而散。

老者拾起铜钱,数了数,摇了摇头,望着远空悠悠出神,少年放下笛子,怪道:“老爹,你看什么?” 老者沉吟不答,少年循他目光看去,西天尽头,一片长云火红带紫,宛如火焰中凝结的血块,他心头一动,轻声说:“这云怎么了?颜色可真怪!” “这天在烧呢!”老者长叹一声,站起身来,“今天散了吧!” “这几个钱?”少年皱一皱眉,“还不够吃饭!” “我累了,回家歇歇。

”老者嗓音嘶哑,背过身子,“这几文钱,你先拿着!” 少年接过铜钱,目送老者去远,轻轻欢叫一声,两只俊眼左顾右盼。

忽听有人叫道:“乐之扬!”墙角里跳出来一个少年,八字眉,尖下颌,一双眼溜溜乱转,见面就嚷:“乐之扬,我等你老半天了,就听你呜呜呜地吹个没完,急也急死了!” 乐之扬笑道:“江小流,急什么?天还没黑呢!今晚干吗,去夫子庙看戏,还是上悬河楼听书?”江小流咳嗽一声,说道:“今晚有《单刀会》,关老爷的大刀耍得痛快!”乐之扬掂了掂手里的铜钱:“看戏不够,还是听书吧!” “扯你娘的臊!”江小流两手叉腰,大声嚷嚷,“谁说看戏要花钱?你问问这河边的人,哪一个敢收我江爷的钱?” “是么?”乐之扬探头一看,惊叫道:“江爷,你妈来了!” 江小流应声一抖,头也不回,拔腿就跑,跑了几步,便听乐之扬哈哈大笑,登时醒悟过来,回头怒骂:“乐之扬,你狗东西骗人……” “我骗你干吗?”乐之扬笑道,“你妈刚才还在,怎么一转眼就没了?哎哟,糟糕,没准儿掉河里了。

江小流,你快点儿跟下去,要不然,伯母可叫王八驮走了!” 江小流的父亲在河边的青楼里打杂,乃是下九流中的末等,大号“龟公”,小名“王八”。

故而江小流一听这话,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怎奈乐之扬身手灵活,闪身让过一扑,脚下使绊,顺手一推,江小流炮仗似的蹿了出去,一头撞在墙上,登时头晕眼花。

正要转身,忽觉头皮生痛,头上的丫髻落到了乐之扬手里,他反手要打,但乐之扬轻轻让过,从腰间摘下竹笛,狠揍他的屁股。

江小流无从躲闪,痛得连连跳脚:“哎哟,别扯头发,哎哟,轻一些,别打重了……” 乐之扬又揍两下,才将他放开。

江小流左手挠头,右手揉弄屁股,心里一半是惧,一半是怒,粗声大气地说,“乐之扬,你爹也是个臭卖唱的,大家都是下九流,谁也强不过谁!” 乐之扬摇头说:“我没爹!”江小流怒道:“骗鬼,乐老头不是你爹,难道是你儿子?”乐之扬漫不经意地说:“他是我义父,我是他捡来的!” 江小流一呆,两人结识以来,这事儿倒是第一次听见。

他盯着乐之扬,心想自己出身微贱,终归有爹有妈,撒谎精是个孤儿,真真叫人意想不到。

是时夕阳落山,秦淮河喧闹起来,一叶小舟披着薄霭从两人身边驶过,一个白衣文士站在船头,面如冠玉,须似墨染,腰间一枚翡翠玉佩,上面镶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明珠。

“好家伙!”江小流见识不凡,“这一块玉,一颗珠子,买得下半座群芳院了……”话音刚落,白衣文士忽地掉头望来,目光凌厉如电,在他脸上转了一转。

江小流只觉面皮发麻,心里一阵恶寒,这时文士又回过头去,似在观望两岸的风景。

江小流回过神来,低声说:“这酸丁盯着我干吗?”乐之扬笑道:“你的贼心贼胆挂在脸上,任谁一瞧,就知道你心怀不轨!” “放屁!”江小流啐道:“少爷我又不是三只手!” 乐之扬笑道:“你是八只手,跟元阳观的八臂哪吒差不多!” 江小流听他将自己比作哪吒,先是一喜,跟着又是大怒:“乐之扬,你才八只手,你他娘的才是螃蟹呢!” 到了夫子庙,天已黑尽,月出东山,浅浅淡淡,弯如娥眉。

戏园子张灯结彩,一个老生的声音远远飘来,咿咿呀呀,苍凉不胜:“大江东去浪千叠,引这数十人,赴西风,驾着那小舟一叶……” 戏园门前人潮进出、华服俊彩。

两人囊中羞涩,不走正道,一溜烟过了乌衣巷,绕到戏园子背后的小巷,巷子里有一棵大树,年代久远,轮囷如盖,想必是当年谢安石乘过凉、刘寄奴聚过赌的。

两人手足并用,一股脑儿爬上树,坐在枝丫中间,前面的戏台一目了然。

望着树下乌压压的人头,江小流只觉痛快,低声笑骂:“这些狗东西,有钱看戏就了不起么?哼,我起身一泡臭尿,把他们统统淹死!”乐之扬笑道:“好个‘江小流水淹七军!’” “小意思!”江小流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手,“水淹七军那是关老爷,嗐,我比他稍逊一筹!” 乐之扬笑了笑,目光投向戏台。

台上的关公红脸长须,一口大关刀使得流光滚雪,一边周仓的胡子也被刀风刮得凌乱飞舞,看到精彩处,下边的看客一迭声叫好。

江小流眉飞色舞,肘了肘乐之扬,低声说:“我看那是纸糊的假刀,关老爷的真刀八十一斤,凡人哪能舞得动?”乐之扬说:“真刀假刀,你挨一刀不就知道了?”江小流怒道:“要是真刀,小爷我不死透了!”乐之扬道:“也难说,你身上有一个地方,便是真刀,也无可奈何。

”江小流怪道:“什么地方?”乐之扬笑道:“脸皮啊,你这张脸又厚又硬,什么宝刀也砍不进去!” 江小流大怒,正想回骂,忽听“叮”的一声,微微刺耳。

紧跟着,台上的关公脚步一乱,手中关刀向左偏出,险些儿砍中了身后的周仓。

那戏子吓得一哆嗦,慌忙倒退两步。

江小流“咦”了一声,说道:“邪了门了,关公砍周仓,这唱的是哪一出?”乐之扬随口接道:“这算什么?我还见过张飞借东风呢!”江小流瞅他一眼,哼哼说道:“那你见过老虎打武松没有?” “没见过!”乐之扬摇头晃脑地说道,“陈世美铡包公,我倒是见过一回!” “扯你娘的臊!”江小流怒道,“我是江小流,你就是乐大牛,大话的大,吹牛的牛……” 正说着,忽听“叮”的一声,台上刀光回旋,“扑”,血泉迸出,周仓没了脑袋,无头的身子挺立片刻,“扑通”一声向前趴倒。

戏园子里鸦雀无声,看客们看呆了眼,喝彩声全堵在了嗓子眼上。

江小流拍腿说道:“真他妈神了,刀是纸糊的,人也是纸糊的么?过瘾,过瘾,《单刀会》老子看了十几次,这砍头的戏码第一次看到!”乐之扬大大皱眉,摇头道:“不太对头,这血流得哗啦啦的,跟真人没什么两样!” 话没说完,又听“叮”的一声,大关刀忽向右偏,咔嚓,将一根台柱拦腰砍断。

“哎呀!”戏台下尖叫起来,看客纷纷跳起,向着园门狂奔,才跑几步,天上星星点点,似有急雨飞过。

紧跟着,几十人个个僵直,维持奔逃姿态,仿佛木偶泥塑一般。

江小流心眼儿虽粗,也看出形势不对,微微张嘴,刚要叫喊,乐之扬忽地伸手将他嘴巴捂住。

台上的关刀舞得更急,光华团团,恰似一轮朗月,叮叮声不绝于耳,大关刀上火星迸溅。

“关公”脚步踉跄,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吼叫,他突然向后跳开,横刀厉叫:“暗器伤人算什么?滚出来,跟爷爷见个高下!” 江小流怪道:“邪了,戏文里没这一句!”乐之扬低声说:“别出声,叫人听见,你这一张嘴可就没了!”江小流怪道:“嘴怎么没了?”乐之扬冷冷道:“脑袋都没了,嘴还在么?” 沉寂时许,忽听“呵”的一笑,假山后慢慢地走出一人。

江小流几乎叫出声来。

原来,这人正是站在船头的白衣文士,玉佩上那颗明珠在黑暗中闪烁幽光。

“你是谁?”关公盯着文士,眼神困惑。

白衣文士笑道:“赵世雄,二十八年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关公眼珠一转,忽地张口结舌:“你、你……” “我什么?”文士笑了笑,“我是不是很像一个人?”赵世雄浑身发抖,指着文士颤声道:“你、你……”文士笑道:“想起来了么?吴王张士诚,是不是跟我很像……” “你……”赵世雄后退一步,狠咽了一口唾沫,终于缓过气来,“张天意,你早该死了!” “是呀,我也奇怪呢!”文士阴森森一笑,“齐云楼的大火没把我烧死,平江里的江水也没把我淹死,那时候我就想啊,家里人都死了,我干吗还要活着呢?可是活着,就是天意,老天爷要我做一点儿事情。

赵世雄啊赵世雄,我找了你好多年,我本想,你当年出卖了我爹,又砍了我哥的脑袋,早应该飞黄腾达,不说封侯拜相,怎么也得拖朱曳紫、享尽荣华。

谁知道,从那以后再也不见你的影子。

起初我尽往深山大泽里寻找,可那全是白费工夫。

我就想啊,小隐于野,大隐于市,你赵世雄人如其名,也是一世奸雄,没准儿异想天开,来个大隐于市,于是我又向名都郡县里寻找,找来找去,真没想到,你胆大包天,居然就在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唱戏,更可笑的是,你还有脸演关老爷。

关云长忠义两全,你呢,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没杀你哥!”赵世雄沉默了一下,“吴王的死也与我无关,他是上吊自尽!” “你怕了么?赵世雄!”张天意面皮抽动,笑得比哭还难看,“我问过平江守城的士卒,大伙儿众口一词,平江城的西门是你开的,我也问过王府里幸存的婢女,城破后第一个冲进王府的也是你。

至于我五哥,嘿,你杀他的时候,我就躲在一边的大水缸里,我看不见你,你的声音我却听得一清二楚,你问他要那东西,他不给,你就使刀砍他,呵,那惨叫声我至今记得,二十八年来,每一晚做梦,那声音就在我耳边响呢……”张天意的面庞一阵扭曲,“我还记得,你一共砍了他二十一刀……” 赵世雄站在台上,重枣色的面孔一派木然,过了一会儿,吃吃笑道:“这么说,你要一刀一刀地砍回来啰?” “不!”张天意一抖手,掌心碧光吞吐,“我用剑!” 赵世雄冷冷道:“你的金针也很厉害!”张天意笑道:“那是夜雨神针!” “夜雨神针?”赵世雄浑身一抖,嗓音微微发颤,“你、你是东岛弟子?” 张天意笑道:“你别忘了,我爹出身东岛,我再不成器,仗着先父余荫,也忝为东岛一员。

赵世雄,你别害怕,我不用神针射你,你二十一刀杀了我哥,我也刺你二十一剑,你若侥幸不死,我俩恩怨两清!” 赵世雄关刀一顿,忽地朗朗大笑。

张天意盯着他,目光冷冰冰的,仿佛一对蛇眼。

赵世雄笑了一阵,卧蚕眉向上一挑,厉声道:“张天意,我人老了,刀可没老!” “不敢!”张天意轻轻抚过剑锋,一股冷意透指而入,“‘快哉刀’赵世雄,当年横行三吴,刀下从无一合之将。

平江之战,你单刀突阵,几乎斩了开平王常遇春,他的淮西十八铁骑,一战之后只活了三个。

我始终猜想,是不是因此缘故,你不见容于大明,后来一想,又觉不对。

朱元璋那时未得天下,务在收买人心,陈友谅的儿子他都不杀,又怎么会怪罪于你这员虎将?你销声匿迹,怕是别有隐情……” “闲话少说!”赵世雄横刀大喝,“赵某不才,领教一下东岛绝学!” “好说!”张天意长剑斜指,漫步走向戏台。

树上的两人均是背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热门小说推荐

月落西沉[暗恋]

《月落西沉[暗恋]》 月落西沉[暗恋]小说全文番外_陆知远祝霏儿月落西沉[暗恋],?本书名称: 月落西沉[暗恋] 本书作者: 詹郁星 本书简介: ·下一本预收《月亮也沉没》和《咬上玫瑰》,随缘开~ ·防盗比例60,全文精修,番外更新中… 毕业多年,邹婵从未想过会再见陆知远。 年少时,邹婵是班级里的透明人,成绩普通,长相普通,家境普通,淹没在人里; 而陆知远是大名鼎鼎的三中学神,名副其实的天/

末世列车:让你当列车长,你招募女神

昔日繁荣的城市如今破败不堪,神秘力量入侵,街道与世界疯狂拓宽变化,丧尸怪物入侵,人类无处躲藏...幸存者中的幸运儿们,手持列车符,召唤无轨列车,末世中行走疾驰,神秘列车竟成了人类求生的唯一希望!“该死!车轮被丧尸卡主了,谁下去维修一下?”“救命!谁来救救我!我的列车被尸潮包围了!”“哈哈哈我列车改装升级成B级了!谁... /

《蛇生女,镇阴仙》邱水 洛凤苔

《《蛇生女,镇阴仙》邱水 洛凤苔》 《蛇生女,镇阴仙》邱水 洛凤苔小说全文番外_洛凤苔邱水《蛇生女,镇阴仙》邱水 洛凤苔, 第1章 死胎 “不好了,不好了!表姑奶奶,快去看看吧,吓死个人啦,那个……那个丫头生了个死胎!” “什么?!” 我本来在后院砍柴,听到这个立即起身,往我们家三间小平房的中间那屋跑。 /

教练我要学机甲

机甲系闻老师经典语录: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连隔壁指挥系都比你们强! 然而有一天,闻老师穿越到了隔壁指挥系女学生身上 闻纵:教官我要学机甲! 教官:滚! 于是闻纵就滚去学机甲了。 星网机甲对抗,闻纵振臂一挥,对身后的小弟说道:爸爸带你们上王者! 小弟们表示怀疑,结果被一路带飞。 闻纵:服不服! 小弟们:爸爸! 【高亮】: 1.文名和封面玩了一个梗,出自《灌篮高手》教练我要打篮球,跟文/

《幼崽牌大佬捕捉器》

《《幼崽牌大佬捕捉器》》 《幼崽牌大佬捕捉器》小说全文番外_的皎皎厉屿白《幼崽牌大佬捕捉器》,推荐一个小说下载必备网址: 每天更新,喜欢的去看看。 幼崽牌大佬捕捉器 作者:积雪下的黑猫 简介: 几千年后在宇宙中来去自如的人类或者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算不上人类了。当初为了在充满危险的宇宙中存活,人类剔除了基因里不需要存在的东西和没必要的情绪,比如恐惧,比如感情。 直到如今称霸了宇宙,科技也已接近/

名利场人作者小诚乘风凉

《名利场人作者小诚乘风凉》 名利场人作者小诚乘风凉小说全文番外_许立帷韦荞名利场人作者小诚乘风凉,名利场人 作者:小诚乘风凉 简介: ?? 夫妻势均力敌,极限拉扯才够劲 ◎标签: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商战 先婚后爱 追爱火葬场 ◎主角:韦荞、岑璋 /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