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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预备的一顶轿子里,又喝道:“廉将军,孤马上就要走,你的百人队点齐了跟上来吧。
” 他没办法不让廉百策不派百人队,故意走这么急,好让他措手不及吧。
廉百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殿下不必担心,末将已将百人队点齐,马上便可出发。
” 二太子怔了怔,脸色已沉了下来。
廉百策算无遗筹,事事都已料定,他实在不是廉百策的对手。
我生怕他会恼羞成怒,万一死活不要百人队护送,那又如何?廉百策毕竟只不过是个军官。
但是二太子脸色只是沉了一沉,低低喝道:“走吧!”他的轿子已然出发了。
我有点纳闷,却见廉百策嘴角抽了抽,似乎有点不怀好意的微笑,不由恍然大悟。
如果二太子拒绝了廉百策的“好意”,那到时路上出什么意外就可想而知了。
就算他在回帝都的路上遇袭,也怪不得别人,二太子一定想到了这一点,纵然他心中恼怒异常,这时也不敢和廉百策撕破脸。
他抓住赦书中的漏洞赢了一招,但随后却坠入了邵风观的算计,到现在为止,他已是被邵风牵着鼻子在走。
尽管二太子的地位比邵风观高得多,名义上邵风观对他绝对服从,实际上,二太子几乎是他手中的木偶,如果邵风观真要取他的性命,以二太子这样的刚愎自用,十条性命也该断送了。
看来,《行军七要》中“上兵伐谋”的话,实在是至理名言。
我被两个士兵带到廉百策跟前。
现在换成了东阳城守军,他们虽不敢大意,但对我很恭敬。
廉百策看着我,微笑道:“楚将军,自此一别,不知相见何期。
” 他说得很温和。
我淡淡道:“见不见都不是重要的事了,今番我都不知自己的性命还能有多长。
” “楚将军,世事如棋,今日安知明日之事,有些话不该说的,便还是忘了吧。
” 他的目光里有些深意,但我也实在不敢深信他们这些城府深不可测的人,只是点了点头道:“要忘的事,我早就忘了。
” “那就好。
”他转过身,叫道:“给楚将军备好的大车过来。
” 边上有两个士兵赶着一辆大车过来。
这车的车厢是个很大的木笼,不过四周用篷布包裹着,关十来个人都够了。
廉百策向我一让道:“楚将军,请你委屈在这囚车里待上几天,到帝都诸事,邵将军已吩咐我安排妥当了。
” 他有意把“邵将军”几个字咬得较重,我自是知道他话中之意,没有再说什么。
这邵风观似乎确有救我之意。
先前听二太子说要将我弄到坐笼里,我已坠入绝望的深渊,但此时却又重新燃起求生的欲望。
只要有文侯在背后撑腰,二太子纵然再想对我不利,我也未必不能够化险为夷。
我走进那囚车时,不禁吃了一惊。
里面备了一套崭新的被褥,哪里像是囚车,简直是公子外出游玩时的大车。
我转头看了看,廉百策站在车尾对我笑了笑,道:“邵将军命我备好这辆囚车,仓促之下,草草不恭,楚将军海涵。
” 我不由得有些想笑。
如果这是囚车,那做囚犯几乎是种享受。
我突然想到,这囚车要准备好,也不是太仓促能办整齐的,看来邵风观真的有救我之心。
想起邵风观那张不苟言笑、时常愁容满面的脸,我不由有些感叹。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邵风观看上去不见得如何,但此人实在了不起。
二太子虽有文武双全的风评,实在一多半是溢美之词,而毕炜好用计却不善用计,不能算是帅才,邵风观在“地、火、水、风”四将中名列末尾,却实在还超过毕炜许多。
帝国并不是没有将才啊。
二太子其实也不算太差,如果他没有宗室身份,很可能会是个不错的中级将官,毕炜和邵风观更是难得的将才,这廉百策也是个非常出色的智将。
只是这些人各有各的用心,互相掣肘,实在难以发挥应有的实力。
按理,东平城聚集了这么多精兵强将,山都带的那些蛇人就算再厉害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的。
这也是天要灭我们吧。
尽管知道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可是我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廉百策见我忧形于色,道:“楚将军,你放心,此番护送你回帝都,邵将军特意命你前锋营的属下率队,楚将军也不必担心殿下会对你不利。
” 我前锋营的属下?我倒是一下想起了曹闻道来。
难道会是曹闻道护送我吗?前锋营现在在钱文义手里,他虽然背叛了我,但他的才能足以担当此任,曹闻道却未必会服他,倒是说不定会是他。
我正要问,廉百策已经对外面道:“陈将军,过来见过楚将军。
” 陈将军?我一时还不知道哪个前锋营里的将领姓陈,一个人已走了过来,在车门口躬身一礼道:“统制,末将陈忠,见过统制。
” 是陈忠!我倒是小小地吃了一惊。
这个力大无穷的勇将是当初十二名将中陈开道的子孙,这个人虽然缺乏应变之才,但他一旦受命便是不折不扣地执行,更为出众的是他的力量大得足以与蛇人匹敌,做事也一往无前。
他原是邢铁风营中的一个小军官,我与他并不熟,他的神力却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
一见是他,我心头却不由自主地一凛。
邢铁风与我相处并不好,夜袭回来后,就是邢铁风在毕炜跟前告了我一状,最后才会惹出这么多事来,二太子也会一口咬定我是叛逆。
邵风观不叫旁人,偏偏叫了他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手下却不是我前锋营的人,大概邵风观特意派他一个人来率领全队的。
我看着陈忠,陈忠却只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又退了下去。
这时廉百策向我招了招手道:“楚将军,祝你一路顺风。
” 他将门放下来,我听得那门上有大锁的响动。
方才我已忘了自己还是囚徒的身份,此时听得这锁的响动,才猛地惊醒过来。
尽管这木笼布置得舒适异常,但毕竟还是个囚笼啊。
我坐在椅子上,摸着当成车厢壁的篷布。
篷布下面是粗大的木头,一旦把篷布撤去,这木笼就原形毕露了。
只是有这篷布蒙着,总让人觉得这里总是个舒适的所在。
因为蛇人在大江上突袭过一次,二太子这次回帝都不敢走水路,而是从大路上走了。
平常的速度走来,从帝都到东平城约莫有两千里,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能日行五百余里,那么三四天便可到了。
二太子身上带伤,当然不能这么赶法,走走停停,抓得紧些大概十天上下才能回到帝都,要是路上拖一拖,就至少要十二三天了。
十二三天,这十二三天里东平城会不会有什么变故?二太子走后,他那两万人的嫡系就由路恭行统领。
以路恭行之能,总不会和二太子一样与毕炜格格不入,说不定反而会打开一个更好的局面。
我躺在床上,抱着头想着。
阳光透过篷布照进来,暖洋洋的有些热。
夏天快来了吧。
我坐了起来。
今天是三月二十八了。
距高鹫城破,正好两个月。
两个月前,我还在高鹫城里与蛇人拼命厮杀,两个月后,成为谋刺二太子的嫌疑犯押解回京,送交三法司审理。
从东平城到帝都,要途经之江、建徐、方阳三省地界。
建徐虽然人口较少,但地方却大,建徐境内这一段路非常荒凉。
而从东平城一直到屠方镇守的北宁城,这一路都没有驻军,如果邵风观要对二太子做点什么手脚,多半会是在建徐境内。
我们是第三天进入建徐境内的。
之江省与建徐省交界处,已是荒凉不堪,路上偶尔碰到的几个村子也极是破败,村民们衣衫褴褛,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们经过。
记得跟着天水省的贡使团去帝都时,那时路上也见过一些村落。
尽管一东一西,但这些村落倒是相差无几的。
在木笼里待着,左右无事,我又按照那部《道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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