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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 他的脾气倒是有种异于他外表的倔犟,我不觉有些惭愧。
从进入军队以来,我就颇负勇名,可是我也一向爱清静,以前最难受的就是让我住在士兵当中,所以攻破高鹫城后我宁可独自住在外面。
和甄以宁一比,我这个出身贫寒的平民子弟反倒自愧不如了。
我讪笑了笑道:“甄以宁,这也是令尊教导你的吧?令尊大人当真了不起。
” 他也笑了笑道:“统领取笑了。
”他似乎不想再把话题扯到他父亲身上,看着河面道:“楚将军,不知东平城战况如何了。
” 自从经过这次与蛇人交锋后,我已不敢有丝毫懈怠,以前只派了四人两船探路,这次我派了十二人探路,四人一组。
上一次那两艘没有回来的探路小船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蛇人干掉了,这回分成三组,一旦情况有变,我们也马上便能知道。
不过蛇人似乎没有再放第二层埋伏,今天一直很平静。
天黑了下来。
今天异乎寻常的平静,似乎也预示着接下来更为激烈的大战,诸军上下都有些躁动不安。
也不知有谁提议,有艘船在船头烤肉吃,香气随风吹来,一下子有不少船只有样学样,曹闻道也过来向我提议说让士兵在船头烤肉吃吃。
到了东平城,新鲜肉食只怕也只能被煮成一大锅大家分着吃了,所以这些士兵要趁这机会最后享受一下吧。
在船头烤肉,是把铁炉搬上甲板,而甲板上铺上一层沙土,不会失火的。
我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现在士气正旺,不能让士兵折了这股锐气。
也许我们这三千人的先头部队对东平城的守御没什么实际的大用处,但如果我们能在东平城外打个胜仗,对城中守军的士气却是个不小的鼓舞。
天黑了下来,船头上都跳动着一团团火光,风过处,肉香四溢,四处都是士卒的笑声。
杀掉了这批伏击的蛇人,不论是前锋营还是狼兵,自信心都空前高涨,风中到处都是士兵的欢呼,当中夹杂着南腔北调的小曲,也不知唱些什么。
我在船边看着周围一切,甄以宁跑了过来,手里用一支细木棍插了块烤好的肉道:“统制,你怎么不去?这块给你吧。
” 他毕竟还小吧。
我不禁有些莞尔。
他的年纪,大概只比祈烈小一岁,平常他沉着稳重,这时却和同年纪的人一样了。
我接过肉来,心里却不禁一痛。
祈烈当我的护兵时,也曾经这样拿块烤肉来给我,只是这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咬了两口烤肉,只觉得眼前也有些模糊。
我转过身,趁甄以宁不注意,抹去了眼里的泪水。
三月十三日也安全过了。
十四日早晨,天色不太好,浓云密布,看样子又要下雨。
现在雨季虽然已经过了,但每隔五六天就要下一场雨的,我们自十日晚出发以来,遇到的一直是好天,已算很难得的。
如果雨天遇到蛇人伏击,那该怎么办?这场欲来的春雨让我多了几分忧虑,但看着士兵们的士气依然很高昂,我也不想自折锐气,只是让甄以宁发旗语,要各船小心防备。
雨还没来,风却更大了,船队速度一下又快了许多。
照此看来,天不黑我们便能到达东平城了。
船队风帆都扯足了,桨手也都满足在划。
每个人都知道马上就要正面面对蛇人了,狼兵还没什么,但是一路上一直很激昂的前锋营却一下静了许多。
前锋营由南征军残部组成,对于他们来说,又要面对这批曾经让南征军全军覆没的怪兽,无论如何都不会行若无事的。
岂止他们,船每向南行进一程,我心里也更增惊恐。
此番受命增援东平城,我虽然也算一军统制,却实在没一点信心。
时过正午,风更大,天也越发昏暗了。
河面上这数十艘战舰都拉满了帆,船几乎像贴着水面在飞。
我在船头看着前面,这时曹闻道过来道:“统制,弟兄们都已准备好了。
” 也许现在东平守军正在浴血奋战,说不定我们一赶到城里马上就要投入战斗。
我看了看周围,现在那些没有下船操桨的士兵都站在甲板上,刀枪俱已备齐。
我点了点头道:“传令下去,保持速度,不要乱了阵形。
” 原本我们一直保持着锋矢阵前进,我在吴万龄抄写的那半本《胜兵策》中也读到“兵无常形,却忌无形。
”行军时,即使不能保持严谨的阵形,也必要有一个阵形之势,这样一旦受到攻击,便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布阵,不至于混乱成一片。
现在船速极快,要保持严整的锋矢阵,那准是不行,不过这个阵势却一定不曾散开。
邢铁风的座船被蛇人击破后,换了一艘新造的战船当座船。
他和蒲安礼约略有些相像,虽然对我一直不甚服帖,但他却能愈战愈勇,那次被蛇人攻破座船,他指挥部下丝毫不乱,伤亡极小,这也是他的长处。
当初的前锋营,真个是百炼之师啊。
如果邢铁风能和曹闻道一样听从命令,只怕现在这支前锋营未必便逊于路恭行时的前锋营了。
想到这儿,我不禁有点想苦笑。
现在的前锋营,虽然还不能说是乌合之众,但毕竟是零零碎碎拼凑起来的。
这些士兵都是从蛇人重重包围中杀出来,每个人的个人战斗力自然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可是指挥却是大成问题,尤其是前锋营三统领都是老的前锋营中的百夫长,而士兵当初却是其他部队中的,像曹闻道,他对我颇为服从,但假如把他调到邢铁风麾下,邢铁风就未必能指挥如意了。
这支前锋营虽然首战立功,但要成为强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天越来越暗了。
现在按理离天黑还有好些时间,可是因为天空中密布阴云,几乎已同黄昏来临。
邢铁风的前军去势很猛,现在船队已经到了最高速度,船只之间速度的差别也体现出来了,新船大多在前面,而一些由老船改装而成的战舰却拖在后面,整个阵形也被拉长。
我回头对甄以宁道:“甄以宁,你发信号,让邢将军注意后面的船只,不要行得太快了。
” 甄以宁答应一声,上高处去发信号。
因为天色越来越暗,他也改用了灯语。
看他把红黄二灯挥舞了几下后,忽然从最前面邢铁风座船上也发了一串灯语。
那串灯语打得很急,我没在高处也看到了。
难道又出现事情了?我心中一凛,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船顶。
这时甄以宁正在四处张望,一见我上前,他叫道:“统制,邢将军说,据探路士兵报告,前面有厮杀声。
” 我们离东平城不过百余里了,但如果是东平城的厮杀声,绝对不可能传到一百多里地以外。
我心头一沉,道:“让他加紧防备。
再让陶刘两位将军注意两翼,将阵势变成方圆阵,任吉将军的船调到我们前面去。
” 如果按最坏的情形,东平城正于此时失守,溃兵正在从水路逃来,那我们势必就要担当起阻挡蛇人追击之责了。
任吉的雷霆弩威力很大,但不利近战,一旦蛇人靠近,雷霆弩的威力便无从发挥,因此我把他们调到前面,由任吉担挡第一轮攻击,而后再借方圆阵利守之势,在近战中阻住蛇人。
甄以宁点了点头,又打了两下灯语。
我走下船头,刚踏上甲板,曹闻道手持长枪走过来道:“统制,蛇人又要攻来了?” 我道:“还不清楚,小心吧。
” 变为方圆阵后,船队速度减慢了。
各船上都发出了一阵喧哗,他们也已知道情形有点异样了吧,不过倒没有惊慌。
河上,风已越来越大,此时渐已起雾,看样子一场暴雨就在眼前。
虽然取得了一次胜利,但我仍是惴惴不安。
蛇人的大举进攻,我也见到过,前一次胜利与其说我用兵有方,不如说是雷霆弩初发于硎,打了蛇人一个措手不及,那次胜利倒有八分靠的是运气。
这一次,单凭三十具雷霆弩,能不能击破蛇人的攻势,实在是个未知数。
而且我也听说过,雷霆弩因为设计精巧,一旦弓弦受水,威力便会大减,如果战事一起,雨偏偏在这时起来,恐怕雷霆弩就只成为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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