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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旗杆多高来着?” 朱聿恒不假思索道:“如果是三军司命旗的话,一丈九尺高。
” “所以,不到二丈开外的人看来,那异象便已经因为倾斜而拉扁,显得不那么细长了。
”阿南将旧地图铺开,对着面前已经不复当年模样的沙洲,转头看他:“所以,异象出现的那个点,能算出来吗?” “试试看吧。
”朱聿恒走到燕子矶最突出的地方,见最前沿还有块突出的石头,便站了上去看向对面,在心中计算着。
阿南见他略微皱眉,似乎是觉得不对,便提醒道:“阿琰,你比李太师要高半个头呢。
” 朱聿恒便将身子压得矮了些,看向沙洲那边。
果然,正是沙洲正中心。
沙洲上全是密密匝匝的芦苇,此时蒹葭未生,只见一片灰黄。
他抬手,张开拇指与食指,以虎口粗测距离。
而廖素亭早已取出算筹,身后更有人将工部的资料送来。
二十年来,长江在燕子矶一带的流速与深度、每年的山洪、各河道汇聚的水流、河堤测量的数据……一时齐备。
测算出当年沙洲的面积与水文后,根据当年燕子矶上驻兵的资料,再对照江水流速与沙洲每年的淤积情况,从面前这个已经渐渐显得圆润的沙洲,确定当年出现异象那一点。
江心风大,日头渐高。
阿南见朱聿恒一直在埋头计算,便将他的数据取过来,将他计算出来的数据给验算了一遍。
如此庞大的计算,如此精妙的算法,只要一步出错,便会全盘坍塌。
而她验算也赶不上他的速度,眼看着一叠纸用完,朱聿恒抬手又抓过一叠,不加思索,迅速写就。
等阿南终于将他的计算理顺之后,他才将笔和算筹放下,轻舒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她。
阿南取过尚且墨迹淋漓的最后一张纸,见上面因为写得太过简略潦草而只能看清东二百一十八丈、南一百七十二丈几个数据。
她略一沉吟,看向沙洲正中心,问:“确定吗?” 朱聿恒朝她点了一下头,这才感觉有些疲惫:“其实与你当初让我计算的西湖放生池差不多,同样都是经受四面水波的冲击,算过一次之后,我对沙洲波泓也算熟悉了,应该不会出错。
” 他是棋九步,数算天资独步天下,哪有出错的道理。
回到城内,户部工部临时调集了几个资深账房联合计算,但因为众人都看不懂他的运算逻辑,最终只能帮他验算了数据,其余的计算方法与最终结论,都不敢有任何疑议。
阿南将朱聿恒确定的方位记在心中,道:“是与不是,我去实地看看便知。
” 朱聿恒却对这个自己亲手算出来的结果不确定了,他的手按在最后的数字上,对她道:“之前,我也怀疑过天雷无妄之阵在草鞋洲。
而圣上虽不许我接近,但曾经多次遣人搜索沙洲,但至今未见任何异常。
” “那些兵卒又不熟悉阵法,再说沙洲滩涂查起来绝非易事,他们一时半会儿能查出个什么来?”阿南用金环将头发紧束,说道,“给我调艘尖底小船,拿一份沙洲地图,趁天色还早,我吃过饭就去。
我倒要看看,这明明已经消失的阵法,二十年后还纠缠着你的缘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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