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囍字终于从鲜艳过头的红褪做森冷的白。
新郎官仍在一旁笑吟吟,终于说话了,声音喑哑枯燥得如同刚刚学会说话一般。
他说:“阿游,为何不拜堂?” 在场的众人面上便再也没了诡异的笑意,齐刷刷换上冷漠的表情。
毫神采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红纱滴着血,难闻的尸臭味愈发浓重。
他们整齐划一地走上前,几人率先施法,高强的威压强行押着随之游,仿佛要强迫她下跪一般。
“一拜高堂!” 司仪又面无表情地喊起来。
随之游却已经唤出剑来,左手结印,直直朝着面前的姜照影刺过去。
大殿外,雷电再次“轰隆”一声响起,照亮红色的天空。
随之游的剑上映衬出电光,将堂内所有的人的脸映出更为铁青森林的颜色,她剑刃向前,在刺中面前的新郎的瞬间,新郎身影化作一团黑雾。
大朵大朵浓稠的黑雾蒸腾在大殿内,在黑雾中,一道红色的身影隐约浮现。
殿内那些阴沉的死尸便僵直着暴起,无神的眼睛看着她,却突然抽搐了下身体,眼球便立刻用力上翻起来露出眼白,面上浮现出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处满是缝合的痕迹。
他们机械地抬起手,无数道法术冲向随之游。
“一拜高堂!” 混乱的法术中,司仪岿然不同,继续喊道。
随之游头疼欲裂,感觉脑中涌动着什么一样,无数记忆要喷薄而出,却又被什么东西狠狠束缚住。
浓重的黑雾中,“当啷”声不断响起,悠长却又缱绻的声音不断响起。
“阿游,我等了你好久了。
” “阿游,你为什么不和我拜堂,我们已经浪费了一次成婚了,不要再浪费这一次了。
” “那一次也许是我任性了,不该要求那么多。
” 连绵不断的声音应和着弹剑的声音,吵得随之游耳朵几乎要涌出血来,她咬着牙极力对抗着黑雾中的声音,细碎的记忆终于从牢牢的枷锁中溢出些许。
随之游执剑斩下几名道人,黑色腥臭的血液喷洒而出。
黑雾中,那道声音仍在诉说着。
“那天其实也很热闹是不是,所以这一次不能输给上一次。
” “你为什么要拔出剑来?”?S? “这么多年,你转世后还是一样,我一眼就认出你了,你为什么没有认出我来?” 他的声音愈发凄苦,然而这凄苦中却又压抑着什么情绪一般,她一时间分不清是恨还是怨,又或者是纯粹的不甘。
“为什么不拜堂?这一次我什么也不要了,只要这场大婚,好吗?” “阿游,阿游,阿游……为什么?那天,为什么……?” 随之游耳朵终于流出血来,鼻间血液也缓缓流淌,眼睛微微发红。
她一剑斩下几个冲过来的道人身体,然而几截断肢在地上仍然抽动着,没多时又复位重新组合在一起,继续麻木地冲过来。
随之游终于忍不住喊道:“你他吗是不是疯了?整个门派,就因为你的执念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你对得起你自己吗?你对得起你和我说过的大道吗?” 那道声音沉默了许久,却又吐出了几声歇斯底里的大笑声来。
“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这一场大婚!” “什么大道,什么神佛,我早就不在乎了,怨气也好恨意也罢,屠戮无辜又怎么样?这道到底是什么?为什么……” “阿游,你告诉我啊,阿游,阿游,阿游……为什么啊,那天为什么?” 他或许落泪了,或许无法落泪,笑意愈发癫狂,再无半分随之游熟悉的模样。
但她根本无法回应,成群的尸堆不断涌过来又尽数被随之游斩断身体。
黑色的血液不断溅射在空气中,成片成片的尸体破碎落下,却又如同不断重生的蠕虫一般扭曲着逐渐拼凑在一起。
“当啷——” 明明只是弹剑,但是枯燥喑哑不成曲调的声音却逐渐有了灵魂一般,如泣如诉,哀怨不绝,恨意掺杂其中。
江危楼破开第三处阵眼时,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腥臭脏污的血液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红色。
围攻他的弟子们因为三处阵眼的损坏终于消停了片刻,但他仍然不敢松懈,因为傀儡内的神力已经彻底抽空。
他感觉眼前有片刻的昏黑,却还是强行支着身子不断在树林中穿行,僵硬的弟子们步伐迟缓得跟他身后,时不时仍有几个弟子打出法术。
江危楼穿行的动作其实已经减缓许多,一面调息一面寻找着最后一处阵眼。
暗沉的天空透出丝丝缕缕的金光,但没多时便又被一片浓重的黑吞噬掉。
他的眼睛几乎彻底变成了金白色,脖颈处隐约浮现几分黑线,这是傀儡不支即将破碎的征兆。
南北方向? 不对,哪里尸气虽然重,却并非源生之地。
东南方向? 不对,第二处阵眼便是从哪里出来的。
西北方向? 也不可能,不过是个障眼的法阵罢了! 江危楼愈推算,身子便越沉重,几乎要被那些笨重的弟子们追上。
他看向暗沉的天空,又看着这群早已伤痕累累却麻木追赶的弟子们,垂下了眸光。
须臾间,他心下已经有了决定。
天宫处静坐的江危楼睁开眼,薄唇微张,金字真言从口中吐露而出。
“敬告诸神,南阳派内部动乱,怨气伤人,绝无姑息之可能。
衍衡即刻调动全部神魂,下凡破阵,降下天机告示诸修仙弟子,所有惩罚衍衡一人承担。
急急如律令,神祝。
” 他眸中金光浮现,神魂终于从身体中尽数抽出,又如蝴蝶般扑腾飞舞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再次睁开眼,江危楼手中画出护符,八方大阵破土而出,星与月点缀其中。
所有弟子尽数站直,法光均匀地落在他们身上,一个个紧接倒下,伤口尽数愈合。
江危楼淡淡地看着这帮“徒子徒孙”,一时间只感觉无奈。
但他并没有再多看,天空阴云浮动,几颗黯淡的星星浮现,闪烁片刻,却又亮了起来。
他再次结印,星月结合的阵法从指间直直打向漆黑的天空,不多时,天空便显出金色的法阵光芒,法阵中落下一束束光。
江危楼站在光下,闭上眼捻住其中几道光线,陡然间睁开眼。
阵眼,找到了。
他遁去身形,直奔最终的阵眼。
阵眼处,是一颗又一颗漆黑的法球,球中并无任何光芒,大大小小的黑色法球缓缓转动着,发球下,是一片红色阴郁的法阵。
仅仅是靠近,江危楼便感觉那无尽的怨气和戾气几乎要扰乱心神,他半跪在阵法之上,一手插入阵法之中。
黑色法球便暴动起来,逐渐坍缩变大。
淡淡的金光顺着江危楼的指间不断深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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