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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棋声作伴岁月长

又是一年冬至，老街飘起了细雪。棋馆的玻璃窗上结着冰花，里面却暖融融的——火塘里的柴噼啪作响，老梨木棋盘前围了圈人，周凯的孙子正给一群白发老人讲新学的残局，少年的声音清朗，像雪地里的阳光。

“这步‘卒’得往前拱，”他指着棋盘角落，“林太爷爷说，小卒过河当车用，看着不起眼，熬到最后能当大用场。”

老人们纷纷点头，有人摸出老花镜戴上，有人用手指在膝盖上跟着比划。最年长的刘爷爷叹了口气：“想当年，老林也是这么教小石头的，一晃眼，孩子都能教咱们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老街裹成了白色。新修的青少年棋院亮着灯，小石头带着队员们在训练，玻璃窗上能看见他们专注的身影，红黑棋子在棋盘上快速移动，像群跃动的火苗。

休息时，队员们围着小石头要听故事。“李指导，林太爷爷真的能让周教练三子吗？”最小的队员仰着小脸问，眼睛里满是崇拜。

小石头笑了，往火塘里添了块柴：“不止呢，他还能让着你，让你赢了棋，心里却热乎乎的。”他想起林默当年故意输给初学的孩子，说“棋要赢，更要让人愿意学”，那温柔的劲儿，像火塘里的余温，暖了他一辈子。

傍晚，雪停了。林溪带着女儿来送饺子，小姑娘捧着个保温桶，里面是刚煮好的“棋子饺”——元宝形状的饺子里包着香菇馅，是林默当年最爱吃的。“太爷爷说，冬至吃棋子饺，来年下棋顺顺当当。”她踮着脚，把饺子分给训练的孩子们，眼镜滑到鼻尖上，像极了当年的林默。

夜幕降临时，棋馆和棋院的灯都亮着，像两颗温暖的星。石桌上的棋局换了一拨又一拨，老人们的残局还没解完，孩子们的新局已经摆开，棋子碰撞的轻响混着风雪声，在巷子里漫开，像首没有结尾的歌谣。

周凯的孙子锁棋馆门时，发现门槛上放着个雪人，雪人手里举着颗用红萝卜刻的“帅”，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认真。是新搬来的小孩堆的，旁边还压着张纸条：“林太爷爷，我会摆棋了，等开春教我下‘仙人指路’好不好？”

少年笑了，把红萝卜“帅”轻轻放在老梨木棋盘上，刚好落在九宫中心。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给棋子镀了层银，也照亮了墙上那句林默亲笔写的话：

“棋会老，人会走，但只要还有人愿意拿起棋子，这声‘将军’就永远响亮。”

夜深了，老街渐渐静下来。只有棋馆的灯还亮着，照着空荡荡的棋盘，上面留着半局没下完的棋，红“帅”稳稳地守在九宫，黑“将”在对面静静相望，像两个老朋友，在岁月里默默对弈。

其实不用急着分输赢。明天太阳升起时，会有孩子踩着雪跑来，拿起棋子落下新的一步；会有老人裹着棉袄来，继续昨天的残局；会有风吹过老槐树，摇落枝头的积雪，雪落在棋盘上，像撒了把碎银，映着那颗永远滚烫的棋心。

就像林默说的，棋是盘上的事，人是人间的事，两样都得慢慢来，走得稳当，走得心安。

雪地里的脚印会被新雪覆盖，但棋子落下的声响，会永远留在老街的记忆里，像时光的回声，轻轻说着：

棋声作伴，岁月绵长。

只要有人记得，这局棋就永远下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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