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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槐下棋子映初心

又是一年槐花盛开的时节，老街的青石板路上落满了雪白的花瓣。林默坐在棋馆门口的槐树下，看着小石头带着一群孩子摆棋。孩子们的笑声像风铃，混着棋子碰撞的轻响，在巷子里悠悠荡开。

“林爷爷，这个‘士’为什么不能出九宫呀？”梳羊角辫的小姑娘已经长成半大的姑娘，捧着棋谱追问道。她如今是女子少年队的主力，棋风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像极了当年的林溪。

林默笑着指了指天上的云：“士就像家里的守护神，守着帅，也守着根。”他的目光掠过不远处的棋馆，张大爷的紫砂壶还放在老位置，只是旁边多了副老花镜，是老人去年走时留下的。

去年冬天，张大爷在棋馆的火塘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颗红棋子。送葬那天，老街的人都来了，李阳从国家队赶回来，林溪带着省队的队员，连周凯都特意请假赶来，一行人捧着那副老梨木棋盘，走在青石板路上，像在送一位最尊敬的棋手。

“林爷爷，您看我这步‘飞相局’怎么样？”小石头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少年已经是国家队的主力，却总在休赛期回老街，说这里的棋盘最养棋。

林默低头看向棋盘，红“相”飞在河头，既护住了“兵”，又暗藏炮路，走得沉稳又灵动。“好，有老街的味道。”他拿起颗黑“卒”，轻轻往前拱了一步，“但别忘了，守中带攻，才是咱们的棋路。”

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棋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林默看着孩子们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也是这样趴在师父膝头，听他讲“楚河汉界”的故事，那时的槐花也像现在这样香，时光仿佛在棋盘上打了个结，将过去与现在紧紧系在一起。

“林爷爷，国际大师赛的邀请函！”林溪举着封信跑过来，脸上带着红晕。她已经是国家队的教练，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当年的模样，只是更多了几分干练。

信封上的火漆印闪着光，林默却只是笑了笑：“让小石头他们去吧，我这把老骨头，守着棋馆就好。”他指了指树下的棋盘，“这里的残局还没解完呢。”

林溪知道他的脾气，不再劝说，只是蹲下身，帮孩子们整理棋子：“哥说，下个月带队员回来集训，让老街的孩子们跟国家队的哥哥姐姐们学学。”

“好啊。”林默望着巷口，那里的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像条通往远方的棋路。他想起自己当年背着帆布包离开老街的模样，那时的天很蓝，风很轻，只是他还不知道，无论走多远，老街的棋声总会在心底响起，像永不熄灭的灯塔。

傍晚时分，棋馆里亮起了灯。林默坐在老梨木棋盘前，慢慢摆开那副象牙象棋，是陈老当年送的。棋子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每颗都像藏着一段故事。他拿起红“帅”，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帅可以退，但不能逃；棋可以输，但不能丢了初心。”

窗外的槐花落了又开，青石板路上的脚印深了又浅，唯有棋盘上的红黑棋子，始终映着最初的光。林默知道，自己守的从来不是一座棋馆，而是一份传承，一份热爱，一份藏在烟火气里的初心。

夜色渐浓，槐树下的棋盘还没收。月光落在上面，红黑棋子像两颗相望的星，在岁月的长河里，静静闪耀。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歌谣，唱的是老街的棋，是岁月的诗，是一代又一代人，用热爱写下的永恒篇章。

棋还在，人未散，初心不改，岁月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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