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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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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月光吝啬地洒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将高墙深院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狰狞。两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最灵巧的狸猫，紧贴着冰冷的墙面滑下，落在刘府后花园松软的泥土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头，就是这。”小五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瘦小的身影在前方引路，熟稔地绕过几丛精心修剪却透着死气的花木，敏捷地躲过廊檐下悬挂的、在夜风中微微晃动的灯笼光影，最终停在了一座造型奇特的太湖石假山背后。假山底部，被茂密的藤蔓半遮掩着。

小五拨开藤蔓，露出下面一块略显松动、与其他石料缝隙稍大的区域。他手指灵巧地在几处凸起上按动了几下。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响动。

一块约莫三尺见方的石板，竟悄无声息地向下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混合着灰尘、纸张和金属的沉闷气息扑面而出。

杨靖的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鹰，没有丝毫犹豫，只吐出一个冰冷的字：

“搬”

洞口合拢，假山恢复了原状，仿佛从未有人来过。只有那被惊扰的藤蔓，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一个时辰。

死寂的刘府深处，只有风吹过屋檐的呜咽，以及…某种极其微弱、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重物拖拽的声音，在厚厚的地底被隔绝得几不可闻。

一个时辰后。

同样的两道黑影，如同来时一样，鬼魅般出现在城墙根下最黑暗的角落。杨靖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小五完全笼罩。两人身上都多了一个沉甸甸、棱角分明的包袱，紧紧缚在背上。杨靖手中，还多了一个扁长的、用厚布裹着的匣子。

“走。”杨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里的回响。

两道身影借着城墙垛口的阴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城外更浓重的黑暗里，只留下冰冷的城墙和死寂的县城。仿佛一滴墨汁落入死水，涟漪转瞬即逝。

然而，就在他们消失后不久，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新鲜无比的血腥味，开始从刘府深处，从那个被遗忘的书房方向，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渐渐汇聚、升腾，如同无形的鬼魅，笼罩了整座奢华的府邸。这味道如此浓郁、如此新鲜，甚至盖过了府中名贵的熏香和花园里的夜来香。它无声地宣告着，这座象征着权力和财富的堡垒内部，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而彻底的清洗。

与此同时，县城外二十里，刘家庄园（刘圩子）。

这里远离县城的喧嚣，只有庄户们低矮的茅屋簇拥着中央那座灯火通明、宛如小型堡垒的刘家大宅。夜已深沉，除了宅院门口两个抱着水火棍、昏昏欲睡的庄丁，整个庄子一片死寂。

庄外不远处的野树林里，赵胜焦躁地踱着步，沉重的脚步踩得枯枝败叶咔嚓作响，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老丁则靠在一棵老槐树上，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几片枯叶，耳朵却像猎犬般竖立着，捕捉着任何一丝来自县城方向的异响。

“咕咕…”

“咕咕…”

两声惟妙惟肖的夜枭鸣叫，从林子边缘传来。

赵胜和老丁同时精神一振，猛地看向声音来处。

只见杨靖和小五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然出现在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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