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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轿撵出离西凉王宫千米远,阿绛低低的啜泣声依旧不停。
听这凄戚不止的声音,可见她满腔怪怨,内心似要比施霓还要委屈几分。
原本这丫头是不必跟来的,可她却执意向王上求了同行的恩赐,就是怕施霓一人奔赴异国孤苦无依,有她陪着,路上好歹能做个伴,不觉寂寥。
于是施霓的确是不觉得路上闷了,阿绛哭了许久也不停,从出发到现在车厢内就没一时是安静的。
又过了半响,施霓无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欲言又止,她本想路途遥远,上了轿撵便养精浅眠,却不想阿绛的嗓子这般好,哭了快半个时辰还不肯作罢。
而且她若再纵下去,恐怕进了前面的林间小路,阿绛这嚎声都要把山狼招了来。
施霓叹了口气,从袖口拿出自己的蚕丝手帕,倾身过去想帮阿绛擦一擦花了的小脸,结果看她眼泪不止,鼻涕也流,一时竟未找到下手的地方。
半响,施霓实在没忍住,被阿绛小花猫似的脸给逗得忍俊不禁,“阿绛,快些擦擦吧,待会到了汇稽,咱们需在大梁军将面前体面些。
” 她们的马车由西凉兵将护送到汇稽城,之后就要被大梁人接手,无论钱财银箔,还是她,都要一路向东,再不得回头了。
“姑娘怎还有心情笑,我是替姑娘委屈呢。
往后前路凶险,姑娘孤身一人再没人护着,以后要怎样才能安然过活?”阿绛接过手绢,越说越是止不住的伤心。
“没有谁会永远护着谁。
”施霓认真看着婢女阿绛的眼睛,像是对她说,也更像是对自己说,“既来之,则安之,留在西凉宫院已是绝路,如今出来,也许能再遇生机。
” 阿绛眨眨眼,擦干泪,还在作痴想:“怎会是绝路,若不是稷王子被云娘娘骗着喝了两大碗蒙汗药,又被困在温居榭出不来,姑娘岂会可怜落得如此境地?姑娘你再等等,等药效过去,稷王子清醒过来,他一定会赶过来把你救回去的!” 西凉的事,她原本一件也不想记着,可眼下阿绛又倏忽提起,这叫她难免心头微涩。
王昭降下后,稷哥哥确是为她极力争取过的,他不仅去哀求了云娘娘,更是在王上的殿外跪了一天一夜,可在王权掌控者眼里,这些虚无缥缈的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最终一切不过于事无补。
施霓慢慢收回思绪,不再执念地摇叹道:“我倒不希望他来。
” 徒劳挣扎,又有何用? 阿绛却不理解:“为何呀,姑娘不是已经和稷王子两情相悦,私定了终身,如今姑娘落了难,又怎会不希望他来相救?” 沉默半响,施霓眼神忽的黯淡许多,这些私语她是第一次同人倾诉:“这些年来,我都视稷哥哥为兄长,存的也不是女儿家的心思,可为了能够活下去,我只能……唉罢了。
” 她叹息止了声,若再说下去,她恐怕也要如方才的阿绛一般,止不住地落泪了。
这些年,她受的委屈太多,多到如今被献送大梁,她都觉得这是换一种方式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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