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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程沈安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台受了潮的器械，行动按照轨迹，情绪波动几乎没有，无悲无喜。

看着销户的工作人员剪下宋今身份证的一个角，又看着一个红色的印章戳在文件的落款。

而后便是火化，那么大的一个人，变成了一捧灰，装在盒子里。

程沈安形容不出这种感受。

所有事情，都在提醒着他，宋今已经死了，但他还是不能接受，只能游离在外。

葬礼当天，一个戴着墨镜、黑衣黑裙的女人出现了。

她墨镜也没摘，昂首阔步地走到程沈安跟前，抬起手，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

程沈安出奇地没什么反应，只是拿舌头顶了顶腮，漠然地看着她。

女人看着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

她一下摘了墨镜，露出明艳的脸来，眼睛通红地怒喊道：“程沈安，你还记不记得你的话！你说了要好好照顾宋今的，你都忘了吗？！”

她是宋今最好的朋友，林昭昭。

一接到程沈安发出的宋今的讣告，她就放下一切工作回国了，千里迢迢地出现在了宋今的葬礼上。

当年她受了情伤，任性地一走了之，想着再也不要回到这个伤心之地了。

只是没有想到，她再回来，是因为宋今的去世。

当年两人能成为朋友，林昭昭也觉得相当稀奇，她们性格迥异，宋今温和随性，她则热烈至极，酷爱热闹。

程沈安也记得她，上大学时，林昭昭没少为了自己和宋今的感情出力。

三人时常一起出没，他还没少吃过林昭昭的醋。

宋今说他是亲亲男朋友，说林昭昭是自己的嫡长闺，两人结婚的时候要安排她坐在首桌，就这样哄好了身边的两个人。

谁也没有想到，再遇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一切物是人非。

程沈安那张无波无澜的脸终于有了点类似于痛苦的情绪，在他的五官中挣扎。

“……是我对不起她。”

林昭昭一甩头发，没再理他。

……

傍晚，参与葬礼的宾客走了七七八八，只留下程沈安和林昭昭守灵。

两人整理着宋今的遗物，对着她生前的遗愿，有些烧掉，有些埋掉。

她从前就说过自己想当作家，种类稀少的遗物里，手稿就占了绝大部分。

程沈安每张都仔细看过。

有些是她记录生活中开心的小事，有些是人生思考，有些也是关于感情，酸里吧唧的情话。

他沉浸其中，几乎是贪婪地汲取着这五年来，关于宋今的一切。

她的性格分明还算内敛，写起字来却飘扬至极。

程沈安的视线突然凝固在一张沾着血的稿纸上。

写这页时，宋今的状态应该很不好了，字体飞扬得更厉害。

“没有肆意潇洒的前半生，也没有后半生，我爱的、爱我的，都离我而去。”

“好辛苦，但不算后悔，只是遗憾，许多事情做不到尽善尽美呢。”

程沈安被这短短几句话扎得生疼，深呼吸才能堪堪稳住。

“喵。”

突然一声猫叫，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殡仪馆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来一只小猫。

通身白色，眼睛是晶莹剔透的蓝色，相当漂亮。

程沈安猝不及防对上它的视线，瞧不出多少情感的竖瞳正专注地看着他。

这是一种非常“人”的状态。

他盯着看久了，就像看到了宋今一样。

程沈安感觉自己真的有点魔怔了，移开视线，轻轻一哂，再看回去，还是那只猫。

白猫已经踩着优雅的猫步，颇为屈尊降贵般得从他腿边蹭过了。

林昭昭愣了一下，又深深地看着程沈安，意味深长地说：“程沈安，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

“就是说，去世的人会在葬礼这一天，变成某种动物回来看看还眷恋着的人。”

（这章卡点比较好，写多了前面quq）

第18章

这回怔愣的人换成了程沈安，很快，他回过神，笑说：“怎么可能。”

但话是这样说，他还是捞着这只白猫过来了，抱在自己膝盖上，又伸手摸了摸它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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