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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数成真。
这样的东西,明知必有代价,却总有人难以割舍。
果然,师问鱼吸了这香,神智渐渐昏软,他挥挥手,道:“去吧。
” 第一秋来到塔下,圆融塔下竟另有乾坤。
这里不再是浮丽的壁雕,昏暗的烛火隐约照出几间囚室。
囚室里的人被铁索捆缚,只能走出一丈之地。
听见声音,他们扑到囚室门口,蓬头垢面,不似人形。
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上俱是密密麻麻的蛇鳞。
蛇鳞杂乱无章,在身上随意生长,令人望而生怖。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他们拼命摇动牢门,发出含糊不清的呼喊。
有内侍将灯拨亮些,他们顿时捂着眼睛,缩到角落里。
似乎很受不得这样的光。
内侍恭敬地递上一把银刀,又捧来一个金碗。
第一秋接过刀,在手腕一划。
血汩汩而淌,渐渐地在碗里汇聚成一片鲜艳的红。
那内侍盯着碗,直到血接了大半碗,他终于取出药纱,道:“可以了。
奴婢为监正上药。
” 第一秋按住伤口,说了句:“不必。
”他自行将伤口缠好,内侍便送他出去。
临上去时,他又回头。
在这不见天日的囚笼里,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这里关押的,都是他的兄弟姐妹。
身为皇子皇女,他们本应锦衣玉食、养尊处优。
可现在,他们被囚于此地,不人不鬼。
“监正?走吧。
”内侍赔着小心催促道。
第一秋步出地牢,回到圆融塔第一层。
像是从地狱重返人间。
他缓缓出了塔,身后却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注视跟随。
第一秋素来心性坚定,但此时,却有些想要回头的冲动。
大抵还是被那香的药性影响了。
师问鱼只知道那是神仙草,他不知道还有一种草,是神仙草的变种。
因为外形、气味都一模一样,每次制香的时候,掺入一两根,根本不会有人察觉。
玄武司。
黄壤躺在床上,默默地等待。
她回想自己的一生,发现真是可笑。
自从嫁入玉壶仙宗后,她有一百年在等待谢红尘。
后来被刑囚于山腹密室,她有十年时间等待脱困。
现在,她开始等待第一秋。
风雪之中,传来极熟悉的脚步声。
黄壤恨不能惊坐而起。
门吱呀一声响,人还没进来,风雪先灌了一屋。
第一秋关上房门,他似乎极为困倦,只简单脱了衣裳、鞋袜,径直上榻。
黄壤等了半天,见他不打算搭理自己,顿时十分失望。
可是过了一阵,她突然觉得被子在微微抖动。
黄壤不明所以,她余光看过去,在微弱的烛火中,第一秋在发抖。
他是在哭吗? 黄壤心中震惊,顿时出现了很多想法。
他去见了他爹,回来之后躲在被子里偷哭。
那他爹是做了什么禽兽事? 黄壤不是无知少女,她知道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有人恋母的、恋父的,难道师问鱼……恋子? 那他……那第一秋……我的天呐! 黄壤的想法,渐渐不那么健康。
直到第一秋翻身抱住了她,她才发现,第一秋是冷。
他指尖按在她的后颈,简直像是结了冰。
他整个身体,透过衣衫都能感觉到寒气。
而第一秋很快放开了她。
他起床穿衣,又替黄壤盖好被子。
黄壤不仅看见他手腕包扎的药纱,还看见他毫无血色的脸。
他的声音也满是倦意,道:“我去书房睡。
” 说完,他拿了轻裘,关门出去。
那一刻,黄壤想要留下他。
可惜如今的她,就像一张琴、一棵树,说到底只是死物。
人间风寒雪骤,谁又温暖得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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