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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他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上江茜手背，“说'把我的小茜，带回家'。”

天花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陈星旭突然嘶吼：“小心！”

沈枞用尽最后力气将两人推出坍塌区。

承重梁砸下的瞬间，江茜看见他无声的口型：

【这次，换我护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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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砾堆中飘散着呛人的尘烟，断壁残垣间漏下的天光像一把把惨白的刀。

江茜跪在废墟边缘，石膏右手裂开细纹，左手徒劳地扒拉着钢筋水泥，指尖早已血肉模糊。

“这里还有人！”救援队的呼喊刺破死寂。

陈星旭踉跄着冲过来，左额的血迹凝成暗红痂块。

他死死攥住江茜颤抖的肩膀：“让专业的人来，你手会废的！”

江茜恍若未闻。

一小时前的地震来得猝不及防，货架倾塌的瞬间，沈枞将她牢牢护在身下。

“生命探测仪有反应”橙衣救援队员突然高喊。

液压钳咬碎混凝土的轰鸣声中，江茜看见一截染血的衬衫袖口。

“担架！快！”

当沈枞被抬出废墟时，江茜的呼吸凝在喉间。

他侧脸贴着张泛黄的拍立得，照片边角被血浸透，画面里是她上周教孩子们比“彩虹”手势的模样。

救援队长探了探颈动脉，沉默地摇头。

江茜踉跄着扑过去，石膏撞在担架边缘却仿佛感觉不到分毫疼痛。

照片背面的字迹映入眼帘：

【对不起，我爱你。】

陈星旭别过脸，喉结重重滚动。

“江老师！陈老师！医疗站需要翻译！”保育员的呼喊惊醒恍惚。

临时帐篷里挤满惊魂未定的游客，一个女孩正哭着比划【屋顶在跳舞】。

江茜机械地蹲下，左手抚上她冰凉的指尖：【现在安全了，别哭宝贝。】

陈星旭掀开帘子进来时，正看见她单膝跪地给受伤的男孩包扎。

石膏已经完全裂开，她却恍若未觉。

“和我妈联系过了，学校所有孩子都确认安全。”他哑声开口，“多亏你坚持每周地震演练。”

江茜指尖顿了顿。

前几天校董会，沈枞作为投资方出席会议。

他翻着厚厚的应急预案冷笑“形式主义”，此刻那些被他重新规划的逃生演习方式，救了所有周末在家的小孩儿。

清晨来临时，尖锐的刹车声撕.裂营地寂静。

“江茜！你这个扫把星！”沈母踩着高跟鞋冲进帐篷，钻石耳钉在应急灯下晃出冷光，“要不是你勾着枞儿来这破学校，他怎么会”

沈父的巴掌裹着风声袭来，却在半空被陈星旭截住。

他修长的手掌却爆出青筋：“沈先生，令郎用命护下的人，轮不到你们羞辱。”

“轮不到？”沈母尖利的指甲直指江茜，“十年前她就该死在那场车祸里！克死亲妈不够，还要害死我儿子！”

帐篷突然陷入死寂。

江茜缓缓起身，她走到沈母面前，左手举起手机。

屏幕上是四年前的结婚照。

沈枞面无表情地站在教堂台阶上，而她提着婚纱满脸幸福。

【您儿子这辈子唯一主动奔向我的时刻】

她比划得极慢，每个手势都像在泣血，【是替我挡住坍塌的房梁。】

沈母踉跄着后退。

帐篷外忽然传来人们的歌声。

女孩领着大家用手语比《明天会更好》，手指划过夜空，仿佛真的能擦亮星辰。

急救车的蓝光急促闪烁着，不时扫射到江茜脸上。

她翻开染血的照片，轻轻按在心口。

月光下，废墟深处，某块断裂的房梁下，静静躺着枚沾满灰尘的钻戒，只是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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