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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珠无声的滑落,顺溜流满脸颊。
钟奎被凶暴暴的人们给关起来,他是怪胎的事情得到证实。
证实的依据就是,他所接触的两个亲人,都无辜死亡。
钟明发的遗体不能耽搁,得尽快埋葬。
一床破棉絮还不能完全包裹住肿胀变形的尸体,人们把床铺上的唯一物件拿来,给破棉絮重叠一起,才勉勉强强把钟明发包裹好。
没有通知走了的炮仗声,没有孝子钟奎的哭送声,钟明发被埋葬在乱坟岗。
没有斩穴人愿意给他斩穴,只是就那么随意的挖了一个坑,连带破棉絮一起埋葬在一簇芭茅花下。
用破棉絮埋葬,在这里称作为软埋。
软埋的死人不止钟明发一个,这是对所有没有钱买棺材贫困人家最好的馈赠。
钟奎就像死人一样,躺在冷冰冰的地上,这是爷爷那间独立的房屋。
原本以为会被谁给占据,结果成为关押钟奎的临时囚室。
钟明发死了,他没有孩子。
家里的房屋被三家人给瓜分了,瓜分房屋的人们说;钟明发在从水库打捞到埋葬时,他们出了力气还有家什。
为了不被触霉头,就得要他一点东西。
房屋里潮湿,时不时有一只瘦骨嶙峋的老鼠出现,偶尔爬到钟奎的身边,嗅闻着看他是否已经死了。
此时的钟奎,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
他脑海里重叠着活生生的爹,和死亡变得无法辨认爹的尸体。
还有爷爷流淌在眼角的泪水,以及他消失的两个朋友。
身上的汗衫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钟奎觉得四周的空间里,有一种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在抽走他身上的能量。
他没有力气站起来,每一次徒劳的爬起,双腿都打颤,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眼泪在爹埋葬时,已经流干。
喉咙火辣辣的疼痛,声带吼出的声音,就好像破损的风簸机关不住风。
钟奎记得爹出殡时,他被强制拉住。
他哭喊,为什么?我是爹的亲儿子,为什么就不能把他送上山? 有人骂道:“呸!你是妖物所生的娃,钟明发没有婆姨怎么可能有儿子。
” 钟奎辩驳道:“我爹说了,家里穷,我娘受不了,在生下我后就离开了。
” 又有人骂道:“你娘是谁?鬼吗?还是水娘?水娘是鬼,她有可能是你娘,要不然也不会拉你爹去陪她。
” 钟奎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有多久,身子越来越软,软得他都懒得做梦懒得睁开眼睛看黑乎乎的屋子空间。
胆小的老鼠也不怕钟奎的侧动,开始只是爬到他的身边,无恶意的嗅闻。
现在居然爬到他的身上,老鼠带钩的爪子爬动在身上,他没有一点点感觉,唯只有耳畔传来老鼠得瑟的“吱吱”尖叫声。
一个方方正正的木格子窗口,渗透进五颜六色千丝万缕的光芒,光芒映照在地上那具近乎僵死的小躯体上。
就在这时,光芒一闪,一只白嫩的手伸进,抓住木格子,一双充满灵气的黑眼珠子。
吃力的望屋里看,东看看,西看看。
“钟奎哥,钟奎哥醒醒,醒醒啊!” 屋外的喊声,惊得爬动在钟奎身上的老鼠是四下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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