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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镜中模样,一只颓败的落水狗。
门是紧锁的,有声音从外面传来,虽然很小,但李琅玉听得清清楚楚,是徐桂英的声音。
徐桂英定是怕极了,她话都说不清了,颠三倒四,漏洞百出,声音颤得跟风烛残年的老妇一样。
旁边有人呵斥她,拿各种可怕描述去威吓,毫无半点可怜之心。
她还在极力辩解,卡在一句说词上始终绕不出来。
李琅玉突然有些心酸,她还在强辩什么,磕磕绊绊的还要说什么,他知道这妇人其实记性不好,当初串词时说两句忘三句,一段话背了十几天,到最后一次通顺地说出来简直是奇迹。
他给她买鞋,给她熬药,给她送点吃的,只是这么些微不足道的事情都能让她受宠若惊,图的无非不就是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可那李生又有哪点待她好。
算了,她还是全部交待吧,至少不会受苦。
这时,程翰良开了口,和声和气问道,你想要哪个儿子。
徐桂英一下子沉默住,下唇打着哆嗦。
“你想要哪个,我就把他还给你。
” 李琅玉知道,徐桂英现在是再也说不下去了,正如她喊出那个名字时,他心中的石头也落下了。
程翰良派人把李生带上来,母子团聚,热泪盈眶,至于后来所说的,一切顺理成章,简直一出人间喜剧。
他在门后听着,有灰尘伏在眼皮下,他没有挫败感,只有出奇的平静。
程翰良进来时是一小时后,他看到一个耷下去的脑袋,头顶有小漩涡,被绑着显然老实多了。
他走了过去,站在对方面前,双手捧起那张脸,好好地端详。
这真的是一张心不甘情不愿的脸孔,眉间撑开一片骄傲,更有意思的是,还很漂亮。
“谁派你来的?” 程翰良按压着他的脸,从鼻梁到颧骨,用拇指摩挲光滑的皮层,他要把那点不甘不愿彻底抚平。
“是江叔齐、陈为林、董成礼……还是那个人?” 这一长串名字李琅玉从未听说过,他觉得好笑,眼底可怜地望向程翰良:“既然你仇人这么多,多我一个又有何妨?” 程翰良伸了伸脖子,积郁在悠长的目光中。
是啊,多一个又有何妨。
那少一个也不要紧。
墙边竖着的全身镜将二人仿在另一个世界中,这造成了一种假象,似乎镜外的对峙都是不真实的,程翰良微微撇头,看向镜子里的李琅玉,不知在想什么。
“好,最后一个问题。
”他突然出声,嗓音里焕发出古董味,闷压压的。
“你对兰兰,可曾存过半点真心?” 李琅玉将视线转向正前方,过了好久,表盘上的指针被盯着快要静止一样,他才虚飘飘道了一句,没有。
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去,窗帘轻轻晃荡,程翰良闭上眼,手指紧紧抓着椅背,十分用力。
那些木头几乎要被捏断了。
其实他刚刚可以选择撒谎,他能说会道,反正也骗了那么久,再说一句也不困难,然后说不定他就一时心软,顾及一下这段日子的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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