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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起,朗声笑道:“当仁则不让,瞻箦稍候,待我赶驴!” 话音将落,院外传来一声大笑:“如此美室,当居之也!” 陆纳挑帘而出,朝着院落一个揖手,眼光撩向半空,负手笑问:“美在何矣?”随后不待人接话,又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为何今日却闻清越作驴鸣也?驴是驴,鸣是鸣,驴鸣非驴亦非鸣,敢问归何矣?阮步兵乎,何其悲也!” 语声漫漫,落地生根,一语多问,句句博精。
满堂皆静! 刘浓好整以暇的倚着湘帘,缓缓挥麈,嘴角则浮笑,心道:不鸣则已,一鸣便惊人!祖言已立于不败之地矣!此问看似简单,实则可引极深,先以老子而正名,再引白马论而叙事,不论对手作何辩答,祖言皆可徐引旁证而驳之。
事实,胜于雄辩啊…… “这……” 张迈本斜斜的倚着美婢状作洒脱,此时亦不得不正直身子,抚冠肃面。
此言既是辩论又是嘲弄,然只可认输不可避,尚不能胡乱生嫌隙,不然则会被人嗤之以鼻。
大名士们,皆是这样辩来辩去,方才辩明真理,岂敢不正视焉!奈何他方才灌了阵酒,心神紊乱,想得半天,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陆始面色不悦,盯着陆纳,后者却故作未知,正眉危神做辩论姿态。
不得已,只得悄然行至其身侧,沉声道:“七弟,此意为何?” 陆纳道:“辩论!” 辩论?! 陆始暗暗叫苦,心道:苦也……阿弟脾性直倔,其若认定则会力争,便是阿父亦不惧之。
唉,阿弟,你若要此室,何不早言,何苦闹至如此尴尬境地啊? 稍一转眼,见刘浓云淡风轻的笑着,突地灵光一闪,待刘浓转目相顾时,他便朝着刘浓微微阖眉,眼神深切,请求刘浓相助! 唉!陆始,非是玲珑心,却作玲珑人,到头两边皆不得…… 刘浓暗暗一叹,却亦不愿因自己之故,使陆纳得罪人,遂上前笑道:“祖言兄,我观这位郎君酒正酣尔,酒之一物,出于土粟,作水行上善;善,可令人浑忘物外,亦可使人返朴而归真;我辈所求者,尽在一真尔!驴鸣非驴非鸣,只在忘我矣!步兵之悲,在步兵矣!” 好个驴鸣非驴非鸣,只在忘我矣!步兵之悲,在步兵矣! 刘浓此言只解不辩,避过白马论,将人饮酒附于归真,浑然忘外物;暗指庄论梦蝶,无真亦为真。
是以,既忘形,何必在意驴鸣作何,皆发由心矣!再以阮步兵之悲,反论此证;张迈酒后学阮步兵作啸不成反鸣驴,此为张迈之喜、悲,与阮步兵无干;陆纳为步兵不平,实为已心之步兵不平尔,亦无干。
一切,皆因忘形归真、言发由心!如此作解,各自执真,两厢皆有颜面可存。
陆纳嘴角一翘,知晓刘浓是为自己铸台阶,朝其暗暗点头;再看向那张迈,见其面红耳赤、羞愧无颜;逐人目的已至,尚需给阿兄留点颜面。
赞道:“妙哉!” 满堂华彩! …… “小娘子,小娘子!” 后院梨树下,抹勺在陆舒窈眼前挥着手。
“我能看见,别挥了!” 陆舒窈坐在秋千上,华丽的襦裙斜拂坠地,素手则紧紧的拽着千绳,朱红的豆蔻衬得指节更白。
前院的辩论,她听得清清楚楚,眼眸亮若星辰…… 梨花,垂满头!吻着青雪,不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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