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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2/5)

俗的女子一身雪白丧衣,翩然下轿。

围观者中轰地一声响。

“怎么回事?新娘子怎么穿这么一身?”“天呢,这是喜嫁,还是丧嫁呀!”“只有死人才这种打扮!她怎么啦?”玉菡一路跟着送亲队伍,看着这一幕,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致庸一见雪瑛下轿,挣脱开长栓等人的搀扶,踉跄着迎了上去。

雪瑛一双清媚如水的眸子先是冷冷地在他脸上扫着,突然这眼神又恍惚迷离起来,她柔声哽咽道:“致庸,你,你真的病了?”致庸色变。

雪瑛一双妙目在他的脸上和身上逡巡着,眼神最终又冷了起来。

她不再多说,转身从花轿里拖出一个大包裹打开,一样一样东西取出来还他,从那日玉菡带去的皮袍,再到童年、少年时一起玩过的玩具,泥娃娃、羊骨头、彩色石子……一样一样全交到致庸手中,流泪颤声道:“今天我来,把一切全都还了你,以后你也只当我死了吧!”说完她转身上轿。

致庸头脑突然清醒了起来,一种更强大的痛苦又向他袭来,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痛声道:“为什么,你要长大?”雪瑛上轿的脚步停了停,漠然一笑,终于上轿。

花轿再次抬起,锣鼓震天,唢呐声重又嘹亮。

致庸眼前一黑,往前栽倒,恍惚间,只觉一只巨大的蝴蝶将他腾空携起,高高飞了起来。

四周的声浪一阵阵旋裹而来,然后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黄昏时分,雪瑛的花轿终于到了何家,在鼓乐声中慢慢落地。

何家众亲友女眷纷纷拥过来,闹哄哄地要看轿中的新娘子。

两位喜娘也走过来,掀轿帘搀新娘子下轿。

李妈和翠儿紧紧抓着轿帘,一阵惊慌。

李妈黄着一张脸,悄悄对翠儿急道:“怎么办?要是……”翠儿还没回答,已听一旁的众亲戚起哄道:“怎么不下轿呀,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呀,更何况是远近闻名的美女!” 翠儿没奈何,只得咬牙拉着李妈闪开,何家两位喜娘走过去打开轿帘。

翠儿拉一把李妈,匆匆向人群外面躲,却听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新娘子好漂亮!”两人回头,惊讶地看到由两位喜娘搀扶下轿的雪瑛已是一身红妆,亭亭玉立。

翠儿忍不住轻轻惊叫一声,这边李妈也睁开眼睛,松一口气,接着就高兴得流出泪来。

翠儿含泪道:“我知道了,小姐说过离开江家原先那个她就死了,到了何家,她就是一个新人,她说到做到,果然让自己成了一个新人!”李妈推了她一把:“还不快去侍候!” 翠儿一惊,赶紧匆匆走回去,守护在雪瑛身旁。

众宾客簇拥雪瑛过火盆,过马鞍,走向喜堂。

鼓乐喧天中,盖头布下的雪瑛眼睛悄然睁开,用极为陌生的目光朝这个家望了一眼,接着又坚决闭上。

雪瑛就像踩在云端里,轻飘飘的,没有意识一般由人摆布着。

仪式很快进行着,已经到了夫妻交拜的时节,对面的何继嗣突然转身,“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去。

何父何母大惊,赶紧从尊位上站起叫道:“继嗣,继嗣,我的儿,怎么了你!” 雪瑛心中一惊,忍不住身子一阵摇晃,只得紧紧抓住翠儿的手。

众丫鬟扶起何继嗣。

那何继嗣一口口地吐着血,人已经昏迷了。

何父急忙道:“谢掌柜,快点儿成礼呀!”这边谢掌柜顾不得还没有夫妻交拜,便长声唱道:“大礼已成,把新郎新娘送人洞房!”众仆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抬走了何继嗣。

雪瑛呆呆地站着,眼泪一滴滴落下。

只听何父大怒道:“这是什么御医,不是说撑三天没问题吗?管家,给我乱棍子把张御医打出去!” 何母叹了口气,哭腔吩咐将雪瑛送进洞房。

雪瑛由人搀着向内宅走去,从那一刻起,脚下的路忽然变得极其漫长起来。

2 对致庸而言,那是一个长长的梦,他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是如何睡过来的,梦中的蝴蝶与他同生共死,大悲大喜,一起在天地间自由翱翔着。

也许,也许只有在梦里才可以这样。

已经一个多月了,玉菡虽然十分憔悴,仍旧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致庸只是沉沉睡着,似乎无忧亦无喜。

玉菡打了一个瞌睡,又猛地惊醒过来,自鸣钟敲响,表针已经指向深夜。

杏儿扶曹氏轻轻走了进来。

玉菡一惊,连忙站起,小声道:“嫂子,你怎么又来了?”曹氏心疼地看着她:“我不是来看他的,是来看你的,你歇会吧,我来守他。

”玉菡疲倦地摇摇头,叹道:“嫂子,没事,再说我这么守着他是应该的。

”说着却流下泪来。

曹氏上前帮她拭泪,柔声道:“好妹妹,谁让我们是女人呢。

你下去歇着,今天夜里我守着他。

”玉菡含泪笑了笑:“嫂子,不用,我不累。

”曹氏故意嗔道:“莫不是信不过我?小时候他害病,吓得我和你大哥整夜整夜不敢睡觉,我也这般守过他。

他这孩子打小就调皮,有回惊了马,也是一躺两个多月,都是我没日没夜守他呢……”玉菡不好意思道:“嫂子,我怎么会信不过你……” 致庸在半梦半醒间恍惚听着,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看看面前的两个女人,头转向一旁,眼睛一点点湿润,终于叹了一口长气。

玉菡和曹氏一惊,赶紧回头看他。

玉菡趴在他枕边,用有点夸张的声音高兴道:“二爷,你是不是好些了?”不料致庸又闭上了眼睛。

玉菡脸上笑容慢慢落去,忍不住又无声地拭起眼泪,曹氏叹口气,无言地抚慰着她。

两个人就这么一站一坐,守了致庸一夜。

过了大约两个月,致庸终于起床了。

茂才在书房里候着他,见面不禁微微一笑道:“东家,你到底还是醒过来了。

”致庸岔开话题道:“不是说水、元二家拟好了合约,让我看看吧!”茂才深深看他一眼,递过两份合约,又道:“下午水东家还要来!”致庸点点头,接过合约仔细看了起来。

下午水长清如约而至。

一阵寒暄后,水长清开门见山道:“致庸,我和元家共同拿出一百万两银子,让你去江南贩茶。

但银子不是白出的,这笔银子要以你乔家包头复字号为抵押,若你江南贩茶成功,我们和你三分其利,不成,乔家复字号及祁县、京津的产业一分为二,变为水、元二家产业,你要是同意呢就签约,此外一切免谈。

” 致庸神情凝重起来,道:“姐夫,我们需要再合计一下,然后给你答复。

”水长清哼了一声:“那倒也是要好好合计一下的。

不过我没工夫奉陪,家里请了一个人在教戏呢。

对了,你三姐和元楚是不是住在你们家?”致庸点点头。

水长清道:“把他们喊出来,让他们跟我回家。

”致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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