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孪生子是阿卡蒂奥枪毙之后过了五个月出世的。
乌苏娜不顾他的最后愿望,把小姑娘取名叫雷麦黛丝。
“我相信这是阿卡蒂奥的意思,”她辩解地说。
“咱们没有叫她乌苏娜,因为她取了这个名字就会苦一辈子。
”孪生子叫做霍.阿卡蒂奥第二和奥雷连诺第二。
阿玛兰塔自愿照顾这几个孩子。
她在客厅里摆了一些小木椅,再把左邻右舍的孩子聚集起来,成立了一个托儿所。
在僻啪的爆竹声和当当的钟声中,奥雷连诺上校进城的时候,一个儿童合唱队在家宅门口欢迎他。
奥雷连诺·霍塞象他祖父一样高大,穿着革命军的军官制服,按照规矩向奥雷连诺行了军礼。
并非一切消息都是好的。
奥雷连诺上校逃脱枪毙之后过了一年,霍.阿卡蒂奥和雷贝卡就迁进了阿卡蒂奥建成的房子。
谁也不知道霍.阿卡蒂奥救了上校的命,新房子座落在市镇广场最好的地方,在一棵杏树的浓荫下面;知更鸟在树上筑了三个巢:房子有一道正门和四扇窗子。
夫妇俩把这儿搞成了一个好客之家。
雷贝卡的老朋友,其中包括摩斯柯特家的四姊妹(她们至今还没结婚).又到这儿来一起绣花了,她们的聚会是几年前在秋海棠长廊上中断的。
霍·阿卡蒂奥继续使用侵占的土地,保守党政府承认了他的土地所有权,每天傍晚都可看见他骑着马回来,后面是一群猎犬:他带着一支双筒枪,鞍上系着一串野兔。
九月里的一天,快要临头的暴雨使他不得不比平常早一点回家。
他在饭厅里跟雷贝卡打了个招呼,把狗拴在院里,将兔子拿进厨房去等着腌起来,就到卧室去换衣服。
后来,据雷贝卡说,丈夫走进卧室的时候,她在浴室里洗澡,什么也不知道。
这种说法是值得怀疑的,可是谁也想不出其它更近情理的原因,借以说明雷贝卡为什么要打死一个使她幸福的人。
这大概是马孔多始终没有揭穿的唯一秘密。
霍·阿卡蒂奥刚刚带上卧室的门,室内就响起了手枪声。
门下溢出一股血,穿过客厅,流到街上,沿着凹凸不平的人行道前进,流下石阶,爬上街沿,顺着土耳其人街奔驰,往右一弯,然后朝左一拐,径直踅向布恩蒂亚的房子,在关着的房门下面挤了进去,绕过客厅,贴着墙壁(免得弄脏地毯),穿过起居室,在饭厅的食桌旁边画了条曲线,沿着秋海棠长廊婉蜒行进,悄悄地溜过阿玛兰塔的椅子下面(她正在教奥雷连诺·霍塞学习算术),穿过库房,进了厨房(乌苏娜正在那儿准备打碎三十六只鸡蛋来做面包)。
“我的圣母!”乌苏娜一声惊叫。
于是,她朝着血液流来的方向往回走,想弄清楚血是从哪儿来的:她穿过库房,经过秋海棠长廊(奥雷连诺·霍塞正在那儿大声念:3十3=6,6十3=9),过了饭厅和客厅,沿着街道一直前进,然后往右拐,再向左拐,到了土耳其人街;她一直没有发觉,她是系着围裙、穿着拖鞋走过市镇的;然后,她到了市镇广场,走进她从来没有来过的房子,推开卧室的门,一股火药味呛得她喘不过气来;接着,她瞧见了趴在地板上的儿子,身体压着他已脱掉的长统皮靴;而且她还看见,已经停止流动的一股血,是从他的右耳开始的。
在霍·阿卡蒂奥的尸体上,没有发现一点伤痕,无法确定他是被什么武器打死的。
让尸体摆脱强烈的火药味,也没办到,虽然先用刷子和肥皂擦了三次,然后又用盐和醋擦,随后又用灰和柠檬汁擦,最后拿一桶碱水把它泡了六个小时。
这样反复擦来擦去,皮肤上所刺的奇异花纹就明显地褪色了。
他们采取极端的办法给尸体加上胡椒、茴香和月桂树叶,放在微火上焖了整整一天,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他们才不得不把它慌忙埋掉。
死人是密封在特制棺材里的,棺材长二米三十公分,宽一米十公分,内部用铁皮加固,并且拿钢质螺钉拧紧。
但是尽管如此,送葬队伍在街上行进的时候,还能闻到火药味。
尼康诺神父肝脏肿得象个鼓似的,在床上给死者作了祈祷。
随后,他们又给坟围了几层砖,在所有的间隙里填满灰渣、锯屑和生石灰,但是许多年里坟墓依然发出火药味,直到香蕉公司的工程师们给坟堆浇上一层钢筋混凝土,棺材刚刚抬出,雷贝卡就闩上房门,与世隔绝了,她穿上了藐视整个世界的“甲胄”,这身“甲胄”是世上的任何诱惑力都穿不透的。
她只有一次走上街头,那时她已经是个老妇,穿着一双旧的银色鞋子,戴着一顶小花帽。
当时,一个流浪的犹太人经过马孔多,带来了那么酷烈的热浪,以致鸟儿都从窗上的铁丝网钻到屋里,掉到地上死了。
雷贝卡活着的时候,人家最后一次看见她是在那天夜里,当时她用准确的射击打死了一个企图撬她房门的小偷。
后来,除了她的女佣人和心腹朋友阿金尼达,谁也没有遇见过她。
有个时候,有人说她曾写信给一个主教(她认为他是她的表兄),可是没有听说她收到过回信。
镇上的人都把她给忘了。
尽管奥雷连诺上校是凯旋归来的,但是表面的顺利并没有迷惑住他。
政府军未经抵抗就放弃了他们的阵地,这就给同情自由党的居民造成胜利的幻觉,这种幻觉虽然是不该消除的,但是起义的人知道真情,奥雷连诺上校则比他们任何人都更清楚。
他统率了五千多名士兵,控制了沿海两州,但他明白自己被截断了与其他地区的联系,给挤到了海滨,处于十分含糊的政治地位,所以,当他下令修复政府军大炮毁坏的教堂钟楼时,难怪患病的尼康诺神父在床上说:“真是怪事基督教徒毁掉教堂,共济会员却下令重建。
”为了寻求出路,奥雷连诺上校一连几个小时呆在电报室里,跟其他起义部队的指挥官商量,而每次离开电报室,他都越来越相信战争陷入了绝境。
每当得到起义者胜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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