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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5/5)

“夫人这话严重了,只是这人情,哪里能浪费在这种小事情上。

” 沈夫人得了这话,才重新笑起来,好奇地问起她,“那沈先生可回了你的消息?”孟茯虽说已经找着了,当时当初她生产后打发人去南州报喜时候,沈家这里也顺便叫人打听这沈子房是何许人也。

族里查遍了,也没有这样一号人。

所以有些担心孟茯遇到骗子,尤其是沈夫人觉得她年纪还小,心思还单纯。

“还没回,不过想来等不了多久了。

”想着这会儿沈子房兴许已经得到了自己的信,心里便忍不住的期待起来。

沈夫人看在眼里,又是过来人,便多嘴问了一句:“你和他有亲事?” 孟茯一怔,忙摇头:“也不算是,不过他对我们一家有救命之恩。

” 沈夫人见她不愿意说,也没多问了,只是莫名地想起家里的三弟,找了个小寡妇做未婚妻。

孟茯要找的人又是姓沈,还是南州人,可查无此人。

偏这三弟从前四处游历,最喜好用假名。

不过也没容她多想,何况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外头来催几回,她想要留孟茯吃饭再走,可孟茯惦记家里的孩子,还是婉拒了,反而催促她出去待客。

孟茯告辞回来,到了家中昭弟已经备好饭菜,有她在孟茯的确轻松了许多。

若光若飞虽然也懂事,可到底是男孩子粗心大意的。

待吃完了饭,兄弟俩看书,萱儿无聊也拿了一本画册子出来,昭弟好奇地凑在一旁看,只是她一个字都不认得,反而要萱儿来教。

是个聪明的,不过两日就认得了些字,给自己取了新名字叫做兰若。

是夜,狂风皱起,孟茯睡得迷迷糊糊的,只听外面全是噪杂声,猛地惊醒过来,那声音果然还在,急得忙穿了衣裳打着灯笼到前头门缝往外看。

街道上全是穿着甲衣的兵将,举着火把往城门口去。

这样吵闹,哪里还能叫人安眠,而且这里又是边城,就怕忽然打仗,所以大家坐了一宿。

孟茯带着大小四个孩子坐在堂屋里,守着一朵小火烛,直至鸡叫天亮,开门一看,外面又是一片平静,似昨儿那些满城跑的将士们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只是很快出去买菜的兰若就打听了消息回来,“是昨日下午,沈大人拿了那些参与拐卖孩童的辽人,所以引了这城里不少辽人不满,聚集起来闹事,所以沈大人才出动了大批官兵,将那些带头闹事的一并拿了。

” 听着倒是大快人心,可是后果呢?这一口气拿了这么多辽人?只怕辽人那头正巴不得能借着此事挑起事端呢。

难怪沈夫人说这里虽有实权,却不如京中继续待在礼部呢。

心里担忧起来,就怕外头不太平,“你们这几日莫要上街去,我去多买些东西回来。

” 兰若倒是听话,没敢带着萱儿在门口街上玩耍了,四人只在后院待着。

可心里惦记着她四姐浔娘的丧事,便央着孟茯帮忙打听。

孟茯寻到她家,听邻里说起她爹娘管刘大官人家要了银钱后,转手就把浔娘的尸体卖给了别人家配阴婚,昨日已下葬。

还是城外的人家。

如今这城里本就不算安宁,更不要说那城外了,她也是不敢去刨坟,想先瞒着兰若,说没打听着消息。

然这才不过到照月桥边上,河边酒肆里忽然跑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五六个辽人在她背后追,一下将姑娘逼到河边,反剪双手押着过来。

这一条河边,多的是酒肆茶馆,说书和唱曲的经常在此处撑场子。

孟茯虽有心救人,可奈何她能力不够,因此不敢去多管,只调头想改道离开。

哪里晓得这时候酒肆里忽然跑出一个人朝她撞来,满身熏人的酒气。

她慌忙别开身子,那人直接扑倒在地上,想是喝得酩酊大醉了,也不觉得疼,抬起头一把就抓住孟茯的小脚,“咦,这么短的时间里,娘子怎就换了鞋子?” 他话音落下,那头几个抓住小姑娘的辽人朝他喊道:“少爷,方才唱曲的妞在这里。

” 这喝得醉醺醺的辽人少爷闻言,慢吞吞地扭过头去,摇摇晃晃地爬起身来,拍着身上所沾染的尘土,眼睛却落在孟茯的身上。

孟茯才见他穿得比华贵,腰间的带子上,绣着三眼狼图腾,身份只怕不凡,因此不敢招惹,忙要转身走。

忽听这辽人少爷喊道:“她,也一起带回去。

” 孟茯这张脸跟艳若桃李不着边的,人群里不是引人注目的那种,唯独那双眼睛生得好看,但最多也就能算是一朵清淡纯意的白梅花罢了。

但她身段却是往狐狸精那方向靠的,这辽人少爷虽是喝醉了,眼力却是还在的,又是阅女无数之人,一眼就看出了孟茯那老气横秋的宽大衣裳下,藏着怎样的好风月。

明明之前就发现五六个辽人,可如今也不知哪里又冒出来三四个,正好将孟茯的路给堵了。

孟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脑子里慌乱一片,只忙抓了那喝得醉醺醺的辽人少爷在手里,从香囊里弹出自己自制的劣等迷药,然后拔了簪子戳在对方的脖子前,“谁敢动!” 这一系列动作是一气呵成,这会儿将那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的辽人少爷做人质抓在手里,她自己都有些意外,求生欲之下,自己还能超越极限。

可这些辽人却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反而恍然大笑。

孟茯听着他们嘲讽的笑声,分明就是认定了自己不敢动手。

俗话说的好,不管做什么,都必定要稳准狠才能得到好结果。

吓唬人也是一个道理,若不能一气呵成,这唯唯诺诺慢慢吞吞的,哪里能吓得住人? 而且孟茯这劣质迷药效果维持不了多久,与其等对方反应过来将自己制服,不如先捅了他,到时候大不了一起死。

围观的人倒是不少,可大家没有新来的沈知州那么大的靠山,哪里敢惹辽人?孟茯也不指望他们能帮忙,因此这会儿是抱着鱼死网破的态度。

我若死了,你也休想活着。

“不信是吧?”她说话的时候,猛地抬起手,握着簪子狠狠地朝对方的脖子扎了上去,动作是不待半点犹豫。

被她抓住的辽人少爷也如同自己的随从一般,由始至终都没有将孟茯的钳制放在眼里,直至感觉到那抹明晃晃的杀机袭来,他才恍然清醒了不少,挣扎了一下。

簪子是没扎在他的脖子上,却扎在了他肩膀上,顿时血柱就喷溅出来,众人皆是大惊。

孟茯也趁着对方吃痛,没防备之际,又补了一下。

可这辽人少爷明明喝醉了,哪怕孟茯的那劣质迷药效果已经退了,但也不至于叫他继续躲开吧? 孟茯这次不但扑了空,反而叫他一把将手腕捏住,“你这样烈性的小娘子,像我们草原上的飞燕草,本少爷喜欢!”一双阴鸷锐利的目光,炙热地锁视着孟茯,丝毫不掩自己的浓烈的爱慕之心。

肩上那被孟茯戳伤的地方明明冒着血,他却浑然不觉得半点疼痛般,大手一挥,朝着随从吩咐:“放了她!” 放的,自然是那唱曲的小姑娘。

小姑娘得了自由,同情又无奈地看了孟茯一眼,飞快地跑了。

孟茯背脊骨发凉,甚至是有些崩溃,她有些怀疑这个辽人少爷眼睛是不是瞎了,明眼人看着那唱曲的小姑娘就比自己要好看,挣脱开对方的钳制,一面下意识地朝后退。

“我是该说你有眼光,还是我自个儿倒霉,出门没翻看黄历,偏又要抄这近路。

” 也不知是不是孟茯这一簪子戳下去,这辽人少爷酒醒了大半,粗狂英朗的脸上,满是张扬笑容:“小娘子此言差矣,这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不该是你我有缘么?” 他一边说,一边朝孟茯逼近过来。

巧不巧,孟茯那身后就是涓涓深水河。

对方似乎已经将她看做那无处可逃的小兔,正要收取入笼。

而孟茯眼见对方逼近,要弯腰扛自己,想都没想,直接纵身就朝身后的河里跳去。

反正她会水,她也不信自己就这么倒霉,不能每次都跳进藻泽泥里。

而且也不信自己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最后还要以这样憋屈的方式奔向黄泉。

老天爷兴许是头一次睁眼看孟茯吧!她没掉入水中,而是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头顶,熟悉的温润嗓音滑过耳畔,满怀愧疚:“抱歉,我来晚了。

” 孟茯从他怀中抬起头,生怕是自己这临死前产生了幻听,可自己这指尖紧紧拽着的衣襟又那样真实。

本来是有那千言万语的,可现在到了嘴边,竟只化作一句:“你还活着,真好。

” 沈子房抱着她,已经跨到河边的白马身上,将她柔软的身子圈在怀中,勒紧缰绳,‘驾’的一声,马儿踏着青石板,很快消失在后头追来的辽人视线里。

话说沈子房到了这玖皁城,才刚下船,他就急忙找到了知州府,得了孟茯的地址,又急急找过去。

晓得她替兰若打听消息,便顺着她有可能经过的路线寻来。

他的马,这会儿就在岸边上呢。

本来也没多管闲事的,只想快些找到孟茯,可抬眼刚好瞥见孟茯跳河这一幕。

马儿穿过了两条街,这边人多了,两人也从马背上下来。

牵着马沿街走着回去。

“这些日子,害你担惊受怕了。

”他收到了孟茯的信,虽说里面都是三个孩子的话多,孟茯不过最后那寥寥几笔。

但沈子房了解孟茯,晓得她最担心的是什么。

没有什么比自己本人到她眼前能叫她安心了。

“没事,大家都好好的,已是万幸了。

”孟茯不敢求太多,再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不过想到沈子房失踪那么久的时间,心里还是担心,“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一面偷偷打量他,生怕他身上有伤。

沈子房也没瞒他,“我出了澄江县,就遇着一个旧友,重伤在即,方带着他去求医,耽搁了些时日,随后得了消息,家里祖母欠安。

”祖母本已十分年迈,所以当时听说她快熬不住了,沈子房只得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哪里曾想祖母精神抖擞的,哄他回去,到底不过是因为自己挑选的这桩婚事她不同意罢了。

当初沈子房走的时候,虽留了话说一定会回去,但是其实没有回去也不要紧。

孟茯不会怨他,他们一家四口已经欠沈子房不少了,只是她担心沈子房的生死罢了。

如今晓得并不是他自己遇到危险,也松了一口气。

一面关忧地问着:“你祖母怎样了?”心说若人真没了,他应当在灵前守着才是,自己却将他喊来了这玖皁,着实不好。

沈子房听她这关忧的口吻,想起祖母以死相要的事儿,眼里闪过几丝讥讽。

“她好着呢,不过是家中有一个远亲的表妹,她一定要许给我。

” 说到这里,他停下脚步朝孟茯看去。

“以前与你说这婚约一年为期,现在我却是有求于你了。

” 他目光真诚,满脸都充满了期待。

孟茯有些觉得为难,将他这话里的意思猜到了些许。

“你要我嫁给你,断了你祖母的念头?” “没有法子了,我也找不到愿意与我假意成亲的人。

” 孟茯听罢,垂头仔细想着,沈子房有学问,有武功,相貌还这样出众,心里必然是有抱负有理想的,肯定不愿意娶他的远房表妹,但又不好忤逆祖母的意思,方想叫自己做这挡箭牌。

可虽然现在自己这身份是个寡妇,但假成婚这件事情到底不大好,怎么和孩子们说?可若是拒绝她又觉得开不了口,她家这四口人全靠沈子房打点,才熬到了灾荒后期。

现在他需要帮忙,如果自己拒绝了,好像有些不近人情。

她却不晓得,沈子房心里现在想着的那照月桥边的事儿。

若是他晚了一两分,是不是这一辈子就要错过孟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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