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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她示意惊愕的叶子宁收收表情，温声。

“子宁，你先回去吧，太婆和这位小傅先生有话要说。”

叶子宁看看叶韶华，又看看红着眼的傅聿霆。

尽管欲言又止，却还是点了点头。

“小傅先生，请进。”

傅聿霆走了进去，只见里面摆设古色古香，淡雅出尘。

而叶韶华尽管白发苍苍，却穿着一件墨绿色的修身旗袍，气质优雅。

傅聿霆不禁笑了笑，低声。

“韶华，我说过，就算你老了，你也依旧漂亮。”

叶韶华坦然地接受了这句称赞。

她示意傅聿霆在凌霄花架下的茶案前坐下，轻轻开口。

“当我真的活到这一年，我开始想，什么时候会和你见面，你离开时，没有和我告别。”

傅聿霆低下头看着氤氲的茶水，解释。

“因为不说再见就还有再见的时候。”

他又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叶韶华点点头：“托你的福，我过得很好，你走后，聿霆和我说了所有的一切，我也看到了你在那短短一个月内所做的努力，谢谢你。”

她顿了一下，又说。

“于我而言，岁月已经匆匆过去了71年，连聿霆都已经先我而去，可于你而言，是不是只是弹指一挥间？有时候，我真不敢相信，这捉弄人的命运还会给我们这种奇遇。”

听到这话，傅聿霆心念一动，有些欲言又止。

叶韶华看出了他的想法，温和一笑。

“他走得很安详，孩子们和我都陪在身边，他是看着这一树凌霄花开了才走的，操劳了一辈子的人，现在终于可以睡个懒觉，安心地休息了。”

“那很好，你的人生应该没有遗憾了吧？”傅聿霆看着叶韶华变得有些浑浊的眼睛。

叶韶华摇了摇头：“没有了，我这一生很幸福、很圆满，所以，你呢？”

傅聿霆一怔。

看着满架稠艳的凌霄花，又看着依旧从容、依旧生动的叶韶华。

他摇了摇头：“能看到老去的你，和你坐在花树下说着话，喝着茶，我也没有遗憾了。”

沉默了一会，他又叫了一声叶韶华的名字。

“韶华，我们之间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年，但这五年对我而言，真的很珍贵，有一句话，我一直都想对你说，……谢谢你。”

叶韶华以为会是那三个字，却没想到是这三个字。

傅聿霆娓娓道来。

“我以为人这一生都会像我父亲母亲那样，为了一个可悲的目的走进婚姻，生下一个不被爱的小孩，然后不断重复，是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在这个快餐时代，什么都好像变得廉价，可正是因为有像你这样的人存在，爱才依旧是爱，我想尽管真心换真心变得很难，但仍有许多人在前仆后继。”

傅聿霆深深地看了一眼叶韶华，灿然一笑。

“虽然我没有得偿所愿，但我祝愿他们都能得偿所愿。”

繁花下，就着夕阳，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最后，傅聿霆是带着满身花香离开的。

叶韶华怎么也没想到，这就是彼此人生中的最后一面。

当再听到傅聿霆的消息，竟然已经是他的死讯。

刘特助给叶韶华打了个电话，他说。

“傅总有一句话留给你，卿生我未生，我生卿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那一瞬间，叶韶华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颤抖。

她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眼尾划过一滴晶莹的泪。

后来，她曾去到傅聿霆的墓前，献上了一束开得稠艳的凌霄花。

曾孙女叶子宁终于问出那个盘踞在心头许久的疑问。

“太婆，您和小傅先生有什么渊源吗？”

叶韶华的回答飘散在风中，还没听清就消散。

“我和他，是错误时间里的一对机缘巧合，命运捉弄人的证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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