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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口人,因为扩修机场,林盘减少了一小半,许多老住户都依依不舍地搬走了,他们大多把房子移建到了金马河东岸坝上的旧县,才使那里形成了一条南北两里路长的独街,此地因隋唐时曾作过79年的县治,故一直被称为旧县。
孙林盘虽说变小了,但风景依旧。
蓬蓬勃勃的慈竹,还有麻柳、桤木、乌桕、皂角、夜合、菩提、苦楝、檀木、酸枣树等,种种乡土竹树依然成林成片,掩映着一户户农舍,有一条溪流就从林盘里穿过,修竹老林,小桥流水,林中鸟鸣雀飞。
炎炎盛夏,慈竹林中常常凉风习习,那真是纳凉的好去处哦!尤其是春天,当川西平原上金黄的油菜花开放时,一个个林盘简直就像烂漫花海上的一座座绿的岛屿。
而杨柳河边那座最大的绿岛,就是静姝的老家孙林盘。
但是今非昔比了,为了安顿远道而来的民工,孙林盘的桤木林和慈竹林变稀疏了,碗口粗的小树和无数的竹竿全都被砍去搭那些栉比鳞次的工棚了。
孙家大院坐落在孙林盘的腹地,坐北朝南,门口有六棵合抱粗的大楠木树,这老院是静姝在朝廷做大官的曾祖父建的,树也是她曾祖父栽的,现在怕有七八十年了吧!楠木参天,颀长挺拔,枝干苍劲虬曲,雄伟的树冠一年四季绿叶婆娑,主干背阴的那面还生着绿苔。
这六棵大楠木树掩映的孙家大院,无形中就有了森然肃穆的气象,成了当地的一景了。
这一点,是静姝的父亲孙纪常心里最惬意的。
凌晨5点过钟,嘟嘟嘟嘟嘟嘟,孙林盘忽地响起急促的哨音,接着,远远近近的哨音打雷般地相继响起,此起彼落。
林盘里渐渐喧嚣起来。
天还没亮,无数影影绰绰的人影从各自借宿的屋子里走出来,之后打着火把,争先恐后去洗脸。
临近河沟的,就着刺骨的河水溪水洗把脸;离水井近的,就打起冒着热气的井水,人多桶少,一个个直把水桶里的水洗成酽酽的面汤。
此时,预先挖的临时厕所根本无法应付集中如厕的人,林盘里,树林中,河滩上遍布的芦苇丛,大便遍布,稍不注意就要踩一脚屎。
好在那会儿的农村极其缺肥,庄户人家珍视大粪,拗着箢篼沿路捡狗屎的农民当时也是川西民俗的一景。
现在忽然有了取之不尽的肥源从天而降,这简直把当地的农民乐坏了,那些专门捡粪的农民成了义务清洁工,那些每天的排泄物因此都能被清除。
天还没亮,孙林盘的里里外外早已是一片喧嚣忙乱。
孙家大院的长工雷青云去厕所拉了早尿转来,就听见后院墙外有人在说话。
一个人说,我只默道还像往天那样屙在林林头,哪晓得林林头到处都是“地雷”,一跨进林林就连踩了两脚屎,日大霉了! 另一个说,还是这儿安逸,又清静又不得踩巴巴。
这时,一阵冷风刮过,一股股大便的恶臭就钻进了雷青云的鼻孔。
他先是一惊,接着就恍然大悟,妈了个逼的,居然敢跑到孙家大院来拉屎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一转身就朝围房跑去。
这围房在孙家大院正房的左后侧,本来是堆杂物的,雷青云他们几个长工原来在侧院住,因为房子腾给了洪雅县的民工,他们才临时搬进了围房。
雷青云跑回围房,招呼起毛娃儿等五个人,只说悄悄把后门打开,把铜锁从铁门扣上取下,将门轻轻一拉,谁知那扇笨重的木头门发出的吱嘎声极响,这就惊动了那十几个蹲在墙脚下方便的人。
快跑!有人大喊。
十几个黑影呼地蹿起,顾不得擦把屁股,提起裤子,如脱兔一般开跑。
雷青云、毛娃儿等人自后门冲出,撵得鸡飞狗跳。
有个正在逃窜的倒霉蛋,被滑落的裤子绊了个狗啃屎,就成了雷青云的俘虏,几个长工反扭着他的双手,骂骂咧咧地把他推进院墙里,把后门锁了。
此时,机场那边传来铁铳子嗵、嗵、嗵的三声巨响,上工的时间到了。
人流走出屋子,千军万马络绎不绝,开始通过林盘里的那条大路,墙外脚步杂沓,人声嘈杂。
不断告饶的俘虏被押进了围房。
几个长工商量怎么处置这个乱拉屎的家伙。
毛娃儿主张关他一天,饿他两顿饭。
雷青云说,那岂不太便宜他了,杀鸡给猴子看,干脆把他龟儿吊起来打一顿。
毛娃儿说,你一打,他要乱叫唤,岂不惊动了老爷的好梦? 雷青云笑了笑,顺手抓起墙角的一只烂草鞋,一下子塞进俘虏的嘴里。
之后,叫人把他五花大绑了,推到围房的出山旁边,把他吊在那棵菩提树的大树杈上。
雷青云又找来牛鞭子,一边乱抽俘虏,一边狞笑。
可怜那民工被打得遍体鳞伤,却出声不得,痛得只会呜呜呜地乱扭乱蹬。
毛娃儿等几人心软,看不得民工受刑,都借故溜了。
此时,天已大亮。
雷青云等人在厨房里吃过早饭,刚放下饭碗,就听见正门那边传来咚咚咚咚的打门声,有无数男人的喉咙在大吼,开门开门开门开门! 淑玉早已起床,正在房间里梳洗,忽听大门外大闹起来,很是惊诧,这种怪事在孙家大院何曾有过?正说去叫醒男人,孙纪常却已经披衣下床了。
孙纪常边扣袍子上的扣子边说,赶快叫雷青云去看看。
淑玉打开房门,就看见雷青云等五六个长工已经跑拢龙门子了。
雷青云靠近门缝一瞧,立刻吓得目瞪口呆。
龙门子外,早已聚集了上千名灌县的民工,个个手握锄头扁担,正将孙家大院团团围住,堵在大门口的人,正抓住锄头扁担猛捣大门,边捣边发出怒吼,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大门和门杠子虽说厚重结实,也被撞得摇摇晃晃。
拥在后面的一些民工,又乱糟糟地发出呐喊,还我弟兄!交出打人凶手!上千民工受到口号的蛊惑,群情激奋,一齐高呼,还我弟兄!交出打人凶手! 雷青云心想,糟了糟了!今天的祸事闯大了!他转过身,吩咐毛娃儿等人守在大门后面,自己赶紧跑向上房,向老爷孙纪常禀报了实情。
孙纪常何曾经历过这种遭上千人围攻的阵势,也有点沉不住气了,嘴里连连说,咋个办咋个办? 雷青云忙说,老爷,祸事是我雷青云惹下的,我该受罚。
孙纪常恨恨地说,那些民工也太可恶了,居然敢把狗屎拉到我孙家院墙脚下了,欺人欺上脸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只是眼目下咋个才能解围? 雷青云说,老爷尽管放心,拼着我这条小命,我马上去搬救兵! 孙纪常失望地摇摇头说,旧县柳溪乡乡公所的那几个乡丁抵不了事,况且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雷青云忙说,老爷,我想去找黑队长…… 这样一说,孙纪常就明白了。
雷青云选了一段紧靠邻居房屋的院墙,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邻居的地坝,突围而去。
这时,静姝匆匆走了进来。
静姝说,爸,妈!你们知不知道,围房边上的那棵菩提树上吊着一个民工? 孙纪常说,你是说雷青云他们逮住的那个乱拉屎的家伙么?他是罪有应得! 静姝说,你们知不知道他被人毒打,浑身是伤,惨不忍睹,嘴里还塞着一只烂草鞋? 哦?孙纪常两口子惊诧得瞪圆了眼睛。
淑玉急了,说,他爸,你赶紧管管呀! 孙纪常说,雷青云只说他拿牛鞭子吓过他两下,哎,那个挨了打的人呢? 我已经叫人把他放下了。
静姝说,他现在躺在毛娃儿他们的床上。
毛娃儿惊慌失措地跑来禀报,老爷!老爷!不好了!龙门子的门杠子快遭撞断了!一些民工爬上墙头,揭下龙门子顶顶上的盖瓦,朝院坝头乱打乱甩! 淑玉急得脸色都变了,说,他爸,赶快拿主意,等他们冲进大门可就惨了! 孙纪常用袖头拭拭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说,等等,再等等,救兵快到了! 救兵!哪来的救兵?静姝忙问。
当母亲告诉她,雷青云已经跑去搬洪雅县的民工大队了时,静姝急了,大声说,这哪行啊?稍有不慎,救兵就会跟包围的民工发生激烈冲突,弄不好要发生大规模械斗,要流血,要死人的呀! 孙纪常被女儿点醒了,后怕起来,连说,是呀,是呀! 静姝略一思索,有了主意,说,爸,妈!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吧,你们就在上房呆着别动。
哦,对了,你们马上给我封30个大洋,交给毛娃儿。
淑玉很担忧,忙问,静儿,你要干啥,你行吗? 刚满19岁的静姝,明眸皓齿,肌肤如雪,整个人水灵得好像一掐就会出水,表面上是大家闺秀,柔美文静,骨子里却极是坚韧,是属于那种每临大事有静气的女中豪杰,人面前演讲是她的拿手好戏,她在成都皇城坝宣传抗日救国,竟把听众听得热泪盈眶。
这时,她略一沉思,一转身就吩咐毛娃儿说,快去,在龙门子旁边给我搭一架梯子;再拿一饼过年放的大鞭炮,等我叫你点时再点燃! 是,小姐!毛娃儿领命而去。
孙纪常两口子莫名其妙地望着女儿,只见她不慌不忙地回了她的闺房,少顷,又见她披着她的那条鲜红的羊毛围巾走了出来。
那两片围巾红艳欲滴,长长地搭过她高耸的胸脯,搭过细细的腰身,垂到她蓝棉旗袍的膝盖处,不仅把她映衬得光彩夺目,而且更像是一位圣洁的女神。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怒吼和撞门声中,静姝已经走到过厅里,她见墙头上不断飞进来的瓦片和石块把过厅的板壁、窗棂打得劈里啪啦乱响,就改道走过右边的游廊,来到龙门子的背后。
她见梯子早已搭在龙门子右首的墙头上;又见大门背后,毛娃儿一手握住挂了一挂大鞭炮的斑竹竿,一手捏住一根冒着青烟的火草纸纸捻。
心想这毛娃儿办事倒还得力。
她贴着墙根走到毛娃儿身边,如此这般,悄悄给他交代了一番,之后,把手一挥,叫了声,点! 毛娃儿忙吹燃纸捻,对准鞭炮屁股那根早已抡紧的长火药捻子一点,随后又将斑竹竿呼地支出墙头。
只见火光闪烁,纸屑纷飞,鞭炮砰砰砰砰地炸响了。
猝然炸响的鞭炮声把包围孙家大院的众人弄得面面相觑,这一招太出人意料,他们甚至连瓦片石块也忘了打了,堵在门口猛捣大门的几十个人,甚至惊得嗡地一声往后一退。
这时,披着两片鲜红围巾的静姝在墙头上及时出现了,还衬着两根扎红毛线的黑油油的辫子。
她将娇媚的脸蛋和袅袅娜娜的大半截身段暴露在众人面前,脸上的神情圣洁安详。
仰望墙头的上千民工大感意外,一时噤声,疑为天女下凡,人们被她超凡脱俗的美丽征服了。
面对黑压压的人群,静姝嫣然一笑说,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辛苦了!你们背井离乡,抛妻别子,跑到我们新津来修机场,为了早日打败日本鬼子,为了国家富强,你们流血流汗,你们不辞辛劳,在你们的努力下,我们的大机场正在一天变一个样!你们为我们四川人争光了,身为一个中国人,我为你们感到骄傲!我以大后方一个爱国大学生的名义,向你们表示我深深的敬意!静姝说到这里,毕恭毕敬地行了个鞠躬礼。
静姝的一席话把墙外民工的心头说得暖烘烘的,一时间,他们甚至完全忘记了来这里聚集的目的,仿佛他们原本就是赶来聆听这位天仙似的美女大学生演讲的。
静姝把话锋一转,神情抑郁地说,但是,我们孙家对不起大家,孙家的下人抓了你们的一位在墙边解便的大哥,并且打伤了他…… 静姝这句话倒把民工们提醒了,下面又开始鼓噪起来,一些人又七嘴八舌地喊起“还我弟兄!交出打人凶手!”之类的口号来。
静姝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说,请大家静一静!我是孙家的女儿孙静姝,我代表孙家向那位被抓的大哥赔礼道歉!孙家打人的下人,我们一定严加管教!我们马上把那位大哥送到总指挥部医务室去医治,医药费全部由我们孙家来付,并且拿出30个大洋作为精神赔偿费! 一些人不服,又大叫,交出打人凶手…… 静姝忙说,说实话,那位大哥伤得并不轻,救人要紧呀!如果他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你我怎么面对他的家人呀?请大家后退,闪开一条路,我们马上打开大门,送他去急救! 民工们本来就善良,加上静姝的话入情入理,况且孙家医药费全付,还要赔30个大洋,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啊?大家就渐渐冷静下来,七嘴八舌地发着感慨。
静姝见堵在大门口的民工有退开的迹象,忙扭头对院内把头一点。
龙门子背后,毛娃儿按照静姝的吩咐早已准备停当,见两个长工抬下顶门杠打开大门,就与另一个长工抬着一乘滑竿走了出去,滑竿上躺着盖着被盖的那个挨了打的民工。
静姝忙爬下梯子,也随之走出大门。
她赶到滑竿旁边,一边笑容可掬地示意,一边拱手喊着,得罪!得罪!民工们大受感动,纷纷避让。
孙家的龙门子缓缓地关上了,上千民工相继散去。
站在过厅里的孙纪常长吁了一口气,对身旁的夫人淑玉说,哎,想不到你养的女儿这么有出息! 一出孙林盘,静姝就看见雷青云领着桫椤镇民工中队的大队伍匆匆赶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挺拔修长、提着手枪的军官,走近一看,却发现那人居然露出一脸熟悉的坏笑,静姝惊喜地喊道,杨国雄!你怎么在这儿? 嘿嘿,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那天在春熙路的咖啡馆里,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静姝当然没忘放寒假前夕与好朋友杨国雄的那次约会。
那天天很冷,升了炉火的咖啡馆里却是暖洋洋的。
杨国雄的养父是国民党的少将,也是她爸孙纪常早年从军时的袍泽故旧。
他16岁那年刚被养父从日本带回国时,父子俩就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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