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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会活着，纪家会提出一个李家无法拒绝的补偿。”13岁的纪蕴书，注视着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孩，一脸平静地诉说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话：

“我的手很稳，你不会感到痛苦。”

那一刻，巨大的恐惧淹没了年幼的李湘怡，她无比清醒地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根本就不是什么白马王子或者救世主一类的角色。

他是披着一层俊美的人皮，随时会择人而噬的魔鬼。

从那以后，李湘怡总是下意识地回避着纪蕴书，就算是在避无可避的家族往来间，跟纪蕴书不经意间的对视时，仍会令素来以得体为长辈肯定的她难以控制地流露出淡淡的惊惧。

纪蕴书却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不在乎同伴、甚至至亲的生存死亡。

温婉琳，纪蕴书的母亲，国际知名影后，一代人的童年与青春骤然离世，当打之年与世长辞，无数人流泪默哀，纪家的追悼会上，15岁的纪蕴书身姿挺拔，面色平淡地为亡母献花。

他在人人哀戚的追悼会里，身上仿佛披着一层坚固的情绪壁垒，将他完全与常人的共情隔绝开来，看客般观赏着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平静到近乎残忍。

纪蕴书是吃人的魔鬼，也是个不知爱恨的可怜虫。

一瞬间，李湘怡放下了一些东西，困扰她两年之久的心结烟消云散。

在那之后，她不再关注他，青梅竹马但形同陌路。

直到高中选择了花高，开学典礼，她和周围许多人一样被台上皱着眉头、操着一口粗犷方言普通话的漂亮少年吸引目光，扭头和同伴说笑时突然瞥见纪蕴书投向少年方向的、泛起波澜的眼眸。

恰如此刻。

啧，小东西还有两副面孔。

杨以枝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杨以枝说着，又伸长了胳膊去够纪蕴书变出来的作业，翻开书皮定睛一看，“杨以枝”三个大字跃然纸上，力透纸背。

“阿珍你来真的！”杨以枝惊叹一声，漂亮的脸上惊奇和欣慰交织：“身为小弟，你这也太细节了吧！感动。”

“恩，我是细节怪。”纪蕴书没忍住，抬手捏了捏漂亮同桌分外可爱的小脸。

李湘怡听得一脸麻木，内心疯狂恳求枝宝不要再教纪大魔王说这些虽然很喜剧但纪蕴书说出来就会变成恐怖片的话了！

杨以枝拨开小弟作乱的手，沉思片刻，还是觉得把自己不写作业的坏名声传到杨梦菲耳朵里顺便气死她这件事比较重要。

“虽然但是。”杨以枝直接越俎代庖没收细节小弟代写的作业，义正严词：“我选择直面惨淡的人生。”

纪蕴书莞尔，也不觉得好意被拒愠怒，随他去了。

无意识地拈了拈指腹，纪蕴书微微侧身，盯着皮猴子一样单脚悬空、正摇着椅子玩的幼稚鬼同桌，很轻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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