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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九龙派的掌门人,实在是当得十分勉强的。
至于少林、武当、太极这些大门派的掌门人,我是不敢去抢的。
再收十家破铜烂铁,也就够啦。
”胡斐伸了伸舌头,道:“武林十三家总掌门,这名头可够威风啊。
” 袁紫衣笑道:“胡大哥,你武艺这般强,何不也抢几家掌门人做做?咱们一路收过去。
你收一家,我收一家,轮流着张罗。
到得北京,我是十三家总掌门,你也是十三家总掌门。
咱哥儿俩一同去参与福大帅的什么天下掌门人大会,岂不有趣?” 胡斐连连摇手,道:“我可没这个胆子,更没姑娘的好武艺。
多半掌门人半个也没抢着,便给人家一招‘吕洞宾推狗’,摔在河里,变成了一条拖泥带水的落水狗!若是单做泥鳅派掌门人呢,可又不大光彩。
”袁紫衣笑弯了腰,抱拳道:“胡大哥,小妹这里跟你陪不是啦。
”胡斐抱拳还礼,一本正经地道:“三家大掌门老爷,小的可不敢当。
” 袁紫衣见他模样老实,说话却甚是风趣,心中更增了几分喜欢,笑道:“怪不得赵半山那老小子夸你不错!”胡斐心中对赵半山一直念念不忘,忙问:“赵三哥怎么啦?他跟你说什么来着?”袁紫衣笑道:“你追得上我,便跟你说。
”伸足尖在马腹上轻轻一碰。
胡斐心想你这白马一跑,我哪里还追得上?眼见白马后腿一撑,便要发力,急忙腾身跃起,左掌在白马臀上一按,身子已落在白马的马背,正好坐在袁紫衣身后。
那白马背上多了一人,竟是毫不在意,仍是放开四蹄,追风逐电般向前飞奔。
那匹青马在后跟着,虽然空鞍,但片刻之间,已与白马相距数十丈之遥。
袁紫衣微微闻到背后胡斐身上的男子气息,脸上一热,待要说话,却又住口。
奔驰了一阵,猛听得半空中一个霹雳,抬头一望,乌云已将半边天遮没。
此时正当盛暑,阵雨说来便来,她一提马缰,白马奔得更加快了。
不到一盏茶时分,西风转劲,黄豆大的雨点已洒将下来。
一眼望去,大路旁并无房屋,只左边山坳中露出一角黄墙,袁紫衣纵马驰近,原来是一座古庙,破匾上写着“湘妃神祠”四个大字,泥金剥落,显已日久失修。
胡斐跃下马来,推开庙门,顾不得细看,先将白马拉了进去。
这时空中焦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连晃,袁紫衣虽然武艺高强,禁不住脸上露出畏惧之色。
胡斐到后殿去瞧了一下,庙中人影也无,回到前殿,说道:“还是后殿干净些。
”找了些稻草,打扫出半边地方,道:“这雨下不长,待会雨收了,今天准能赶到长沙。
” 袁紫衣“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本来一直说说笑笑,但自同骑共驰一阵之后,袁紫衣心中微感异样,瞧着胡斐,不自禁地有些腼腆,有些尴尬。
两人并肩坐着,突然间同时转过头来,目光相触,微微一笑,各自把头转了开去。
隔了一会,胡斐问道:“赵三哥身子安好吧?”袁紫衣道:“好啊!他会有什么不好?”胡斐道:“他在哪里?我想念他得紧,真想见见他。
”袁紫衣道:“那你到回疆去啊。
只要你不死,他不死,准能见着。
” 胡斐一笑,道:“你是刚从回疆来吧?”袁紫衣回眸微笑,道:“是啊。
你瞧我这副模样像不像?”胡斐摇头道:“我不知道。
我先前只道回疆是沙漠荒芜之地,哪知竟有姑娘这般美女。
”袁紫衣脸上一红,“呸”了一声,道:“你瞎说什么?” 胡斐一言既出,心中微觉后悔,暗想孤男寡女在这枯庙之中,说话可千万轻浮不得,于是岔开话题,问道:“福大帅开这个天下掌门人大会,到底是为了什么,姑娘能见告么?”袁紫衣听他语气突转端庄,不禁向他望了一眼,说道:“他王公贵人,吃饱了饭没事干,找些武林好手消遣消遣,还不跟斗鸡斗蟋蟀一般。
只可叹天下无数武学高手,受了他的愚弄,竟不自知。
” 胡斐一拍大腿,大声道:“姑娘说的一点也不错。
如此高见,令我好生佩服。
原来姑娘一路抢那掌门人之位,是给这个福大帅捣乱来着。
”袁紫衣笑道:“不如咱二人齐心合力,把天下掌门人之位先抢他一半。
这么一来,福大帅那大会便七零八落,不成气候。
咱们再到会上给他一闹,叫他从此不敢小觑天下武学之士。
”胡斐连连鼓掌,说道:“好,就这么办。
姑娘领头,我跟着你出点微力。
”袁紫衣道:“你武功远胜于我,何必客气。
” 两人说得高兴,却见大雨始终不止,反而越下越大,庙后是一条山涧,山水冲将下来,轰轰隆隆,竟似潮水一般。
那古庙年久破败,到处漏水。
胡斐与袁紫衣缩在屋角之中,眼见天色渐黑,乌云竟要似压到头顶一般,看来已是无法上路。
胡斐到灶间找了些柴枝,在地下点燃了作灯,笑道:“大雨不止,咱们只好挨一晚饿了。
” 火光映在袁紫衣脸上,红红的愈增娇艳。
她自回疆万里东来,在荒山野地歇宿视作寻常,但是孤身与一个青年男子共处古庙,却是从所未有的经历,心头不禁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胡斐找些稻草,在神坛上铺好,又在远离神坛的地下堆了些稻草,笑道:“吕洞宾睡天上,落水狗睡地下。
”说着在地下稻草堆里一躺,翻身向壁,闭上了眼睛。
袁紫衣暗暗点头,心想他果然是个守礼君子,笑道:“落水狗,明天见。
”跃上了神坛。
她睡下后心神不定,耳听着急雨打在屋瓦之上,哗啦啦的乱响,直过了半个多时辰,才朦胧睡去。
睡到半夜,隐隐听得有马蹄之声,渐渐奔近,袁紫衣翻身坐起,胡斐也已听到,低声道:“吕洞宾,有人来啦。
” 只听马蹄声越奔越近,还夹杂着车轮之声,胡斐心想:“这场大雨自下午落起,中间一直不停,怎地有人冒着大雨,连夜赶路?”只听得车马到了庙外,一齐停歇。
袁紫衣道:“他们要进庙来!”从神坛跃下,坐在胡斐身边。
果然庙门呀的一声推开了,车马都牵到了前殿廊下。
跟着两名车夫手持火把,走到后殿,见到胡袁二人,道:“这儿有人,我们在前殿歇。
”当即回了出去。
只听得前殿人声嘈杂,约有二十来人。
有的劈柴生火,有的洗米煮饭,说的话大都是广东口音。
乱了一阵,渐渐安静下来。
忽听一人说道:“不用铺床,吃过饭后,不管雨大雨小,还是乘黑赶路。
”胡斐听了这口音,心中一愣,这时后殿点的柴枝尚未熄灭,火光下只见袁紫衣也是微微变色。
又听前殿另一人道:“老爷子也太把细啦,这么大雨……”这时雨声直响,把他下面的话声淹没了。
先前说话的那人却是中气充沛,语音洪亮,声音隔着院子,在大雨中仍是清清楚楚地传来:“黑夜之中又有大雨,正好赶路。
莫要贪得一时安逸,却把全家性命送了,此处离大路不远,别鬼使神差地撞在小贼手里。
” 听到此处,胡斐再无怀疑,心下大喜,暗道:“当真是鬼使神差,撞在我手里。
”低声道:“吕洞宾,外边又是一位掌门人到了,这次就让我来抢。
”袁紫衣“嗯”了一声,却不说话。
胡斐见她并无喜容,心中微感奇怪,于是紧了紧腰带,将单刀插在腰带里,大踏步走向前殿。
只见东厢边七八个人席地而坐,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坐在地下,比旁人高出了半个头,身子向外。
胡斐一见他的侧影,认得他正是佛山镇的大恶霸凤天南。
只见他将那条黄金棍倚在身上,抬眼望天,呆呆出神,不知是在怀念佛山镇那一份偌大的家业,还是在筹划对付敌人、重振雄风的方策?胡斐从神龛后的暗影中出来,前殿诸人全没在意。
西边殿上生着好大一堆柴火,火上吊着一口大铁锅,正在煮饭。
胡斐走上前去,飞起一腿,呛啷啷一声响亮,将那口铁锅踢得飞入院中,白米撒了一地。
众人一惊,一齐转头。
凤天南、凤一鸣父子等认得他的,无不变色。
空手的人忙抢着去抄兵刃。
胡斐见了凤天南那张白白胖胖的脸膛,想起北帝庙中锺阿四全家惨死的情状,气极反笑,说道:“凤老爷,这里是湘妃庙,风雅得很啊。
” 凤天南杀了锺阿四一家三口,立即毁家出走,一路上昼宿夜行,尽拣偏僻小道行走。
他做事也真干净利落,胡斐虽然机灵,毕竟江湖上阅历甚浅,没能查出丝毫痕迹。
这日若非遭遇大雨,阴差阳错,决不会在这古庙中相逢。
凤天南眼见对头突然出现,不由得心中一寒,暗道:“看来这湘妃庙是凤某归天之处了。
”但脸上仍是十分镇定,缓缓站起身来,向儿子招了招手,叫他走近身去,有话吩咐。
胡斐横刀堵住庙门,笑道:“凤老爷,也不用嘱咐什么。
你杀锺阿四一家,我便杀你凤老爷一家。
咱们一刀一个,决不含糊。
你凤老爷与众不同,留在最后,免得你放心不下,还怕世上有你家人剩着。
” 凤天南背脊上一凉,想不到此人小小年纪,做事也居然如此辣手,将黄金棍一摆,说道:“好汉一人做事一身当,多说废话干么?你要凤某的性命,拿去便是。
”说着抢上一步,呼的一声,一招“搂头盖顶”,便往胡斐脑门击下,左手却向后急挥,示意儿子快走。
凤一鸣知道父亲决不是敌人对手,危急之际哪肯自己逃命?大声叫道:“大伙儿齐上!”只盼倚多为胜,说着挺起单刀,纵到了胡斐左侧。
随着凤天南出亡的家人亲信、弟子门人,一共有十六七人,其中大半均会武艺,听得凤一鸣呼叫,有八九人手执兵刃,围将上来。
凤天南眉头一皱,心想:“咳!当真是不识好歹。
若是人多便能打胜,我佛山镇上人还不够多?又何必千里迢迢地背井离乡,逃亡在外?”但事到临头,也已别无他法,只有决一死战。
他心中存了拚个同归于尽的念头,出手反而冷静,一棍击出,不等招术用老,金棍斜掠,拉回横扫。
胡斐心想此人罪大恶极,如果一刀送了他性命,刑罚远不足以抵偿过恶,眼见金棍扫到,单刀往上一抛,伸手便去硬抓棍尾,竟是一出手便是将敌人视若无物,凤天南暗想我一生闯荡江湖,还没给人如此轻视过,不由得怒火直冲胸臆,但佛山镇上一番交手,知对方武功实非己所能敌,手上丝毫不敢大意,急速收棍,退后一步。
只听得头顶秃的一响,众人虽然大敌当前,还是忍不住抬头一看,原来胡斐那柄单刀抛掷上去,斩住了屋梁,留在梁上不再掉下。
胡斐纵声长笑,突然插入人群之中,双手忽起忽落,将凤天南八九名门人弟子尽数点中了穴道,或手臂斜振,或提足横扫,一一甩在两旁。
霎时之间,大殿中心空空荡荡,只剩下凤氏父子与胡斐三人。
凤天南一咬牙,低声喝道:“鸣儿你还不走,真要凤家绝子绝孙么?”凤一鸣兀自迟疑,提着单刀,不知该当上前夹击,还是夺路逃生? 胡斐身形一晃,已抢到了凤一鸣背后,凤天南一声大喝,金棍挥出,上前截拦。
胡斐头一低,从凤一鸣腋下钻了过去,轻轻一掌,在他肩头一推,凤一鸣站立不稳,身子后仰,便向棍上撞去。
凤天南大惊,急收金棍,总算他在这棍上下了数十年苦功,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收回,才没将儿子打得脑浆迸裂。
胡斐一招得手,心想用这法子斗他,倒也绝妙,不待凤一鸣站稳,右手抓住了他后颈,提起左掌,便往他脑门拍落。
凤天南想起他在北帝庙中击断石龟头颈的掌力,这一掌落在儿子脑门之上,怎能还有命在?急忙金棍递出,猛点胡斐左腰,迫使他回掌自救。
胡斐左掌举在半空,稍一停留,待金棍将到腰间,右手抓着凤一鸣脑袋,猛地往棍头急送。
凤天南立即变招,改为“挑袍撩衣”,自下向上抄起,攻敌下盘。
胡斐叫道:“好!”左掌在凤一鸣背上一推,用他身子去抵挡棍招。
如此数招一过,凤一鸣变成了胡斐手中的一件兵器。
胡斐不是拿他脑袋去和金棍碰撞,便是用他四肢来格架金棍。
凤天南出手稍慢,欲待罢斗,胡斐便举起手掌,作势欲击凤一鸣要害,叫他不得不救,但一救之下,总是处处危机,没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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