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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爷”

自由为奴的宋悦儿，如今，比初见时更低声下气。

张慎没有吭声，也没有转头看她，端起酒杯，心中更加郁闷。

他不回应，宋悦儿壮下的胆子，又咽回肚子里。她知张慎不悦，却想不通他为何拿魏如君的命要挟，她生小孩。

明明嫌弃她是个贱种。

还是说，他心里有她？

原先，她第一次见张慎，威武雄壮，比宋家一院子男人都霸气尊贵，芳心纵火，就有了那日床上的一幕。

可他在外，身边的女人没断过。在家里，对她没有好脸色，又打又骂。

这辈子，就没人在乎过她。

自从跟过魏如君这般真心爱她的男子，宋悦儿如何能放下他的死活。因此，明知张慎不高兴，她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爷，奴家今晚还能睡在您屋里吗”？

数十杯酒穿肠过，张慎醉眼朦胧，借着酒意，将宋悦儿一搂，贴着她耳朵，声音嘶哑，“你想睡在这里？”

“跪下来求我”

一米八几的北方大汉，沉甸甸压在身上。宋悦儿被酒气熏得脸红耳热，想跪下磕头，又怕失手，只好拉着张慎的衣角，畏畏缩缩伏在地上，“咚咚咚”，拽着他的衣裳，连嗑几个响头。

嗑得张慎心如刀绞。

“玉如求爷爱爱”

她那桃花眼里，婉转哀求。看得张慎妒火中烧。

“一个肥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张慎怒喝下一杯凉酒，忽得揪住宋悦儿胳膊，将她提溜起来。

“以为本少爷很喜欢很在乎你是不是”？

“没有，爷身份尊贵，玉如不敢妄想”，宋悦儿泪如雨下，慌忙摇头辩解，她想伸手去拉张慎的手，却扑了个空。

张慎冷笑一声，

“玉如…”

“你还记得你是我的奴吗”？

“奴家记得，奴家是爷的奴”，宋悦儿满眼哀求。

她的卑微，显然让张慎神色稍缓和了些。

“求爷爱爱玉如”。

三日未擦洗身子，宋悦儿脸、头发、身上略有些腌臢，张慎撒开她的胖手，一脸鄙夷，“真邋遢”！

宋悦儿病后初愈，张慎没给好颜色，她也不知屋子是何情况，端着食盘下了楼，往厨房，给自己烧洗澡水。

佣人房内，曹婆子听到动静，半撑起身子，“难道是我吃的送少了？少爷这大晚上，咋还来厨房”？

一查看，“还以为是少爷有多爱她，这小母猪，刚一病醒，就亲自烧水呢”！

两婆子睡不着，躺床上絮叨。宋悦儿蹲在墙角，听到她们议论，心里越发委屈害怕。张慎如此待她，不给名分，那她日后在这屋中，少不了被两婆子欺负，比在宋府更难堪。

她掏出怀中被捂热的金猪牌，嘴里念念有词，迫使自己不去听那婆子碎嘴。

“阿峥，我在烧水洗澡呢，他们嫌弃我身子脏”

“三天没洗澡，也确实脏了”，

“晚上我还没吃饱，想吃肉圆子”，说着说着，想起在魏家的好时光，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一地。

夜深人静，厨房灯光昏暗，宋悦儿坐在灶前，又添了块木柴。

身上还是那件被撕坏的喜服，红的刺眼。

张慎躲在门口，光影掠去他脸上落寞。

锅里水汽逐渐沸腾，听不清她嘴里在嘟哝些什么。只看到她捡起树枝，在地上的灰尘里划圈，暗暗骂道，

“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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