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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抱了必死之心。
众人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刚烈。
还是杜淮山反应快,他见朱妍一跃出楼,自己就已扑出相救。
他这边回廊距朱妍那边足有四五丈远,朱妍是笔直坠落,他却是斜斜扑出。
但杜淮山身手绝快,斜斜扑来却在朱妍离地还有三尺时就已赶上。
他绰号“洞明手”,本就目光锐利,在空中已看见朱妍手中之刀。
他不急着碰人,反先伸手先向朱妍腕上一拉一拧。
朱妍手中之刀已脱手落下,刀尖朝下,“脱”地一声,直插入地板中,刀柄轻颤,足见锐利。
然后杜淮山才托住朱妍,稳稳落地。
他年齿俱高,已过知天命之龄,本来对于世俗所谓男女之大防已不必讲究。
但这朱妍实在过于明妍,杜淮山接住她时不自觉就把双手平伸向前去,远远地托着她的身体,然后才把她轻放在地。
朱妍眼中的泪水才开始流下。
杜淮山活了六十余岁,才知道什么是能穿透岁月的红泪,只听她喃喃道:“为什么救我?” 杜淮山不好答,也答不出。
朱妍叹道:“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女人。
这场生活我已经活厌了。
我活下去,就是多受屈辱,除了这,还有什么?还有何意味?唉——朱妍啊朱妍,尘世滔滔,尽是须眉浊物,竟没有一个可以当得起你的人。
” 杜淮山怔怔地看着她,心底有一种久违了的温柔升起。
楼上却响起了一片喝彩之声。
原来他这么一个衰龄老者,一跃扑出,其身手矫捷,犹胜少年。
北廊上的金人虽一向鄙视南朝之人,但见杜淮山救人成功,不由也鼓起掌来。
杜淮山找不出安慰的话,却觉得不该再留在朱妍身边——他心里也觉暗愧,自他老妻去后,他一向视红颜如骷髅,心中没有男女之念已二十余年。
但救这朱妍时他不自禁地双手平托,分明心里已动了男女之念。
何况这时在众人目光之下,忽觉得不便呆在朱妍身边,这念头却是所为何来? 他心里一转念,脸上不由微微一红,想:杜淮山呀杜淮山,枉你勤修“洞明手”已三十余年!侧目望去,见朱妍虽在垂泪之时,却仪容不乱。
她那种美令人肃然。
杜淮山心里一叹,心道:这样的人,原本也就不该生在这人世间。
他拾起朱妍先前放手丢下的琵琶,见琴尾与弦柱已有些摔坏。
他转身把琴递给朱妍,轻声道:“姑娘保重——听老朽一句,人生长着呢,千万不可再生拙见。
” 说罢便转身上楼,心里也知道自己此举并非真的古井不波,而是为逃避那女子的艳光四射。
四座的目光一时都盯在楼下的朱妍身上。
只见她的泪不断滴下,却委身坐在地上。
寻死一次以后,她似已忘了死念,把几乎陪了她一生的琵琶如朋友一般抱着,整个人痴痴地,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觉她中指动了一下,正拂在琴弦上,声音传出,她才似对这外面的世界有了些知觉。
她把一双眼四处茫然地看着。
一切都是空的,黯淡的、不可依靠的。
只有这琴,只有这琴是她熟悉的了。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寂寞,寂寞得只剩下这把琴了。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往平日最熟的地方按去。
弦索轻颤,也就不由地向她平日最熟的曲子滑去。
琵琶摔了一下,声音微破,弦柱又震动了,音准有些乱,但更增凄迷。
朱妍拨弦的银甲也已跌落了两三只,她也不去寻,似全然不觉。
随手奏去,零零乱乱地凑起来的还是刚才那首《叨叨令》——美艳如她的女人也只是想找段可以一生一世叨唠不绝的情啊。
只听她低唱道: 想当初香儿火儿,罚下了真真诚诚的誓;送他去的车儿马儿,掉下些孤孤凄凄的泪;盼杀那鱼儿雁儿,并没有寒寒温温地寄;提起那轻儿薄儿,不由人煎煎熬熬地气!兀的不痛杀人也么哥!兀的不痛杀人也么哥!闪得俺朝儿暮儿,受尽了烟烟花花的罪。
曲调凄凉,连醉颜阁的茶佣也不由伸袖拭泪。
却听朱妍的喉咙渐转高亢: 你听那金儿鼓儿,每日价丁丁东东的响;你和那姬儿妾儿,不住的咿咿呀呀的浪;不想着鞋儿袜儿,当日个寒寒酸酸的样,也不念我肠儿肚儿,可怜皱痴呆呆地望。
兀的不气杀人也么哥!兀的不气杀人也么哥!为甚么神儿圣儿,似这等糊糊涂涂的帐! 一曲歌罢,她控制不住情绪,猛地把那柄陪她多年的琵琶向柱上摔去。
一柄良琴可怜玉碎,她人则已掩面痛哭。
楼上的吴玉琢脸上不由一阵红一阵白,连完颜晟看了也觉痛惜,生硬地开口道:“兀那小娘子,你不情愿也就算了,咱家也没逼你什么?” 朱妍却不理他,缓缓站起。
她的身材在照进门洞的旭日阳光中有一种绝世的窈窕。
却听她叹道:“好冷啊——谁能为我抚曲?我为他舞歌。
” 在遭受到人生最大打击的时刻,她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是让她爱恨俱难的舞与歌。
忽听廊下有琴响了三两声。
满座一愕,这时才都见到适才三娘子望见的那个旧衣少年。
只见他膝上横琴,端然静坐,左手轻捻,右手慢挑,是他那儿发出的琴声。
朱妍不由也一愕,她适才一语本不过是寂寞空虚、自伤无俦的意思,却没想到真有人携琴于此,还是时下少见的七弦。
其声泠泠、其韵清清。
朱妍本是识音之人,一听之下,已知琴为良木、人为解音。
不由回目望去,却听那边琴弦又奏响了三五声,隐隐有劝慰之意。
朱妍一愣,却听那琴曲已经展开,似有一个低柔的声音说:“想跳就跳吧。
” 朱妍的双足不由动了起来——只有一舞可忘忧,却听那边琴曲开局寥廓,入题后渐转荡漾,却是唐时的《六幺》。
朱妍精研音律,所以识得,她为此便舞起柘枝。
只见她轻旋、折枝、大攀花、小攀花,尽是《柘枝舞》中的动作。
座中人一时都看得呆了,久闻都中“朱妍一舞,千金难睹”,谁想今日会相遇于这么一个僻静小城?又是在她这种心境下见到她的一舞! 三娘轻轻打着拍子,她可能是座中唯一识得这舞之人。
却听楼下那少年琴声溶溶,每一响似都托起了朱妍的足。
他口中似还在低吟,远远隔着,听不清。
沈放耐心听去,隐隐是陶潜的《停云》。
这一舞直有顿饭工夫,忽然那少年猛然收指,朱妍于急旋中也猛地一停,其间关合之巧仿佛两人心有默契,久已练就。
沈放只听那少年在收手时轻轻叹道:“自古才人多寂寞,何须去住两沉吟。
” 这话似说给朱妍听的。
这一舞如虹垂霓动、曼妙万方,早把对楼金人看得抓耳挠腮,意气洋洋。
金使完颜晟猛地一拍手:“如此绝伎,不带回去献给皇上、岂不可惜。
来人啊!下去请了朱妍姑娘上来。
” 那朱妍不过是为了知音一舞,聊以解郁,谁知会惹出这一段横祸!她望向那个吴县令,想彼此恩情虽断,朋友之义总还该有的,盼他出言缓解。
吴玉琢却只冲她苦笑摇头。
眼看两个金人已下楼来“请”她。
朱妍面色惨变,她一退已退到一根柱子前,她脚前就是适才跌落插入地板的那把刀子,她把脚趾轻轻地对上去——那刀上有她久练密制的鹤顶红。
这药练的时候她就知道并不是用来药别人的,这世上还没人配她药杀,她是要用来药自己的。
只要她足尖轻轻一动,踢破珠履,刀上毒素浸入血液,不上一时三刻,她就可以命归极乐。
她的脸上挂出一抹浅笑,仰首向天道:“我未成名卿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我朱妍真的生不如人吗?唉!——朱妍今日谁妻我?朱妍今日谁妻我?” “……朱妍今日谁妻我?” “……白首它时不负君!” 她这话说得惨烈郑重,但楼中又有几人懂得?更有几人敢答?几人能答?那两个金人已经走近,朱妍的脸上露出一种藐视的风情,宛如低吟地说了最后一遍:“朱——妍——今——日——谁——妻——我!” 她轻轻扬起脸,然后,将左脚就要向那刀锋缓缓踏去。
美丽的女人是否如美丽的梦,最后也只能落个风流云散? 那两个金人已笑道:“姑娘,跟我们上去,你交了好运了。
以你这般容貌,这等歌喉,这般舞艺,容华富贵都等着你呢!” 朱妍慢慢闭上眼,她不想再看那两个人的脸——那些满是权色、满是横肉的脸。
她倦了,要离开了。
这个世上不配她停留。
这时她耳中却听到三个字:“我娶你。
” 她似是不信,也不敢相信,但还是不由微微睁开眼。
因为那声音是如此和畅。
满座的人都寻声望去,却见那抚琴少年已推开琴站起身,向朱妍走来。
见她睁开眼,那少年微笑道:“朱妍今日谁妻我?——我娶你,我娶你好了。
” 他这三个字说很郑重,露出一口细碎整齐的牙。
朱妍看着他,恍如梦中。
她又看看地板上那柄在日光下微微泛出缕蓝光的小刀一眼,不知他与它哪个是真,哪个是梦,又谁更可信。
他——凭什么娶她?又——凭什么应答她?更——凭什么护她? 连那两个金人也愣了,满楼里都一静,那少年已走到朱妍跟前,一挡就挡在了她与小刀之间,低声道:“我——娶——你。
” 声音虽低,但在楼间响过,宛如惊雷掣电。
那边两个金人已缓过神来,喝道:“哪来的臭小子,你凭什么娶她?”一伸手就要向那少年抓来。
三娘手一动,就要出手。
却见那少年忽然扬首向这边喊道:“杜老!” 杜淮山应声而起,脸上全是笑意,道:“公子?”说着,从怀中一把就掏出一把小旗,上面黑底金绣,绘了一盏灯。
只听他口里轻声喝道:“江湖夜两十年更!” 那两个金人不理这一套,依旧抓向那少年。
对面楼上的金使完颜晟忽然脸色一变,“通”地站起,喝道:“住手!” 那两个金人闻声一愕,忙住了手。
完颜晟却面色苍白,冲这边道:“是你们?” 杜淮山点了点头。
完颜晟道:“你们也管得太宽了。
” 杜淮山冷笑道:“这是我汉家江山,我们不管还有谁管!——你还想不想安安稳稳回到大都?” 金使完颜晟道:“想,当然想。
” 咬牙切齿了下,忽然低喝道:“走!” 他们动作真快,一行人说走就走,转霎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那吴县令已知是淮上义军之人在场,尴尬了会,叫师爷爷留下打理场面,自己也带着家丁先走了。
杜淮山满面笑意走下楼来,冲那少年问好。
那少年也淡笑道:“杜老辛苦了,易先生叫我来接杜老这趟车,你们一行人都还安好吧?” 杜淮山似是掩不住心中喜意,似是心头一块石头终于放下地来,点头笑道:“都好。
” 这时一个店伙才凑上前,对那少年道:“鲁老爷子知道今天这儿县官要请客,嫌乱,先走了。
留下话来,说今天就不听少爷的琴曲了。
他说,数天之后,与少爷六安府见,那时望少爷已诸物齐备,不再拖延。
” 那少年曼声应着。
沈放与三娘望着他——这就是接车之人?镖接到后他又要做什么?怎么做? 他看来气度苏徐,但除了弹琴,他还会别的吗?心中一时不由疑虑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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