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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吐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我们……我们不要那孩子,好吗?……” 她说着,柔弱的手紧紧握住龙会稽强而有力的手掌。
龙会稽觉得她的手是握住了他的心,他抽痛着、泣血的心! 龙会稽已五十岁,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
对这样一个日暮近黄昏的老人来说,二娘肚里的孩子,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生命的惟一延续。
这时候,离开龙会稽大寿,只剩下了两天。
季节已春寒。
烟花江畔,一线夕阳斜照,江上映得一片炫灿.像一幅金亮的画,画里有很多人物走过。
原来这江水因积雪未融,仍铺薄薄的一层冰,但大部分都已消融了,所以薄冰浮在水上,映着夕阳,发出与波光同样的绚丽的颜色,这都是因为去年的雪下得太久之故。
江里伸出几支不知名的水草。
草端还开了小花,在不知名的岁月里默默开着。
江上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那金色的水光,却是柔静的。
水鸟掠起,又迅即没入对岸的芦苇丛里。
摆渡的舟子已去了对岸,待渡的人在江畔。
我是谁和沈太公也在江畔。
我是准痴痴地看着夕阳流水。
他魁梧的身躯却有多愁善感的心思。
当然,英雄好汉长街蝶血、山巅恶斗、弹铗高歌、醉酒气酣,为一件别人看来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惜拔刀而起,为正义真理不惜洒热血抛头颅,在在都是等闲事耳。
但是,在偶尔掠过楼头,闻不知谁家女子所奏的清乐而涌起愁思,或在夜雨野店里,游子在独饮一壶烈酒,或在春寒江畔,那天涯的浪客不禁想起许多往事。
我是谁在想:这么美的江畔,为什么我身畔不是在水一方的伊人,或百媚千娇的少女,共沐在如此良辰美景中,而是那老不死的沈太公呢?他侧头过去看看沈太公,沈太公依旧眯着眼,歪着塌鼻子,噘着嘴燃着白胡子,一蹦一跳的,像个小孩子。
我是谁实在不明白。
——为什么这老家伙已讲了一天的话,在这夜暮黄昏时,还要自个儿跟自个儿说着话。
沈大公是在说着话。
“奇怪。
”他说,“怎么一路上来,都尽是针扎的小人,钉凿的俩像……?这几天也不是孟兰节,为什么走过的几处市镇,街道上都飘着铅宝冥纸的灰炉?……为什么……”他转目过去,只见到江边也有两个村人,点了香烛,在叩头拜神,嘴里念念有词,那老婆婆还用桃木剑,大力打在地上铺展着的纸衣上。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大慈大悲菩萨,除魔逐妖,快将妖怪驱除……” 沈太公不禁走上前去问:“这位大叔大婶,因何这里数十里内,都有人拜祭,到底是什么节祭啊……” 那对老公公老婆婆拜到兴酣,有人骚扰,本大有火气,但听是外乡口音,口头见到胡子白花花地老头儿,又称呼自己两人做“大叔大婶”,不禁消了些气儿。
原来这一带村俗,喜欢人称呼自己为老大,尤其是老人称呼自己老、乃是添寿之吉兆。
他们当然不知道沈太公一向喜欢自认年轻。
当下那老婆婆答:“哎呀,您是从外乡来的,当不知这儿附近,闹鬼啊……” 说到这里,用手摆在腮边示意要小声:“……就是呀,单止这江畔,从前几十年,也没浸死过一头猪,最近个把月来啊,却翻了两次渡,淹死了七八个人……”沈太公这才明白,敢情这对老夫妇是这儿摆渡生意的老板和老板娘。
“怎么忽然闹得如此之凶呢?”他问。
老板娘这可怨气冲天了。
“……不都是那龙老爷子!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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