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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剑迎面刺来。
“该死……”死鱼眼心中闪念,刚要抬笔,谁知手指一动,符笔无故飞走,这一下魔徒乱了阵脚,一抬眼,熊熊的烈焰扑到面前。
死鱼眼还击无笔,逃走无路,手忙脚乱,又惊又怒,这时间,从旁飞来一道绿光,扑,火剑变了颜色,阴阴惨绿,反向方非卷去。
方非闪身躲开,只见风揽月摆脱天素,抢到了死鱼眼前面,接着身侧风响,天素银衫飘飘,也到了他的身边。
少女气息粗重,显见方才一战,十分耗神费力。
风揽月举起符笔,向天一挽,笔锋发出白光,将一束元气丝轻轻挽住。
方非见他看破气丝,心头一凛,暗暗紧张起来。
“蛛妖妇的混元丝?”风揽月眯眼审视那丝,跟着目光一转,落在方非身上。
他诡谲一笑,笔尖无中生有,画出一团绿火,嗤嗤怪叫,砰然迸散,化作成百上千,满空飞行游走,混元丝与那活火一碰,登时化为乌有。
这妖法酷似微生九的“碧磷妖瞳”,但又能合能分、可烧可焚,比起独眼的妖瞳,不知厉害了多少倍。
混元丝烧得精光,死鱼眼挣脱出来,死死盯着方非,脸上透出了一股阴狠,他双手一搓,方非忽觉左手剧痛,夺来的符笔冒出一股腥臭绿烟,不由惨叫一声,匆忙丢开那笔,符笔化作一道火光,咻地向死鱼眼飞去。
“手到擒来!”天素笔锋一抖,画出一道“明抢暗夺符”,青光匹练似的卷向符笔,不防风揽月横臂一挥,一道白光飞出,两道光芒纠缠一处,相互抵消,符笔稳稳当当地落到了死鱼眼手里。
天素紧握拳头,掌心渗出一丝汗水。
方非的呻吟声越来越响,少女转眼看去,他的左手乌黑发亮,吹气似的肿胀起来。
方非龇牙咧嘴,右手收了符笔,握住左手手腕,这一碰,连右手也染了一股黑气,顺着手臂笔直上行。
许多道者为免符笔丢失,笔上往往藏了机关。
死鱼眼的符笔上,就藏了一道极歹毒的符法。
方非不明就里,夺来符笔,对手发动符法,让他受了重创。
鬼火蕴含剧毒,攻心入脑,方非只觉两眼发黑,忽地掉下尺木,一头栽向地面。
风揽月一晃身飞近方非,手臂伸长,抓向方非肩头,正在高兴,一片金霞卷来,指尖碰到,又痛又麻。
“飞雷照神符?”风揽月知道厉害,将手一缩,眼前银光闪动,天素右手持笔,左手拎住了方非。
一声怪叫,死鱼眼捉笔在手,抢先发难,天素掉转笔锋,两人符光吞吐,瞬间几个来回。
胜负未分,一道明晃晃的长电斜刺里飞来,天素百忙中纵剑闪开,风揽月一抖手,第二道咒符又飞了过来,少女来不及抵挡,死鱼眼又放出了一道绿惨惨的毒火。
生死关头,天素身子一摇,身边多出一人,一样的蝶鸟面具,一色的云扫银衫,只少了手里的方非,要不然,几乎就是少女本人。
两个天素同时出笔,画出两道符光,挡住了左右夹击。
“分身术?”两个魔徒心头一凛,天素的“分身术”和太叔明不同,更加近于山都,分身只有一个,可是能攻能守,足以独当一面。
相比起来,太叔明的道术,不过都是骗人的幌子。
三人间符光乱闪、雷火如麻,天素以一敌二,居然不落下风。
两个魔徒又羞又怒,攻势此起彼伏,天素一面驾驭分身,一面抵御魔徒,另一面还要护着方非,一心三用,几乎只守不攻,全无反手之力。
“天素……”一身凄惨的叫喊传来,少女应声看去,简真瘫在地上,有气无力,怪鸟撑开爪子,死死将他按住,鸟嘴微微张开,吐出一道针锋似的绿芒。
一转眼,大个儿就要失去魂魄! 天素又气又急,百忙中再看吕品,懒鬼还在跟人绕圈,只是面红耳赤,笑脸僵硬,身上多处受伤,血渍斑斑,触目惊心。
女道者陷入了僵局,心里空自着急,却没有一条两全其美的法子。
“食魂光”钻进了简真的口鼻,形势千钧一发,根本不容迟疑。
天素挡开死鱼眼一击,掉转笔锋,指向怪鸟。
风揽月绕到了左侧,扬起符笔,啪,天素的分身消失了,死鱼眼一抖笔锋,指向了少女的本体,天素无可奈何,仓促收回云扫。
哌!一声尖叫,怪鸟一个趔趄,食魂光缩了回去。
众人瞧得惊讶,几乎忘了出手,只见怪鸟形同醉酒,东倒西歪,翅膀左撑一下、右撑一下,到了身前不远,又似遇上了障壁,无论怎样拍打,就是舒展不开。
怪鸟连声尖叫,声音嘶哑难听,它卖力挣扎,身上的羽毛根根竖起,俨如使出了吃奶的气力。
可它越是挣扎,翅膀越是收拢,慢慢蜷缩如球,一双利爪也离开简真,缩到了胸腹下面。
怪鸟眼巴巴望着这边,嘴里哌哌尖叫,似向同伴求援。
风揽月的心中奇怪极了,这只“大尾鹫”力大无穷,寻常的道术休想制得住他,想到这儿,他符笔横扫,锐喝一声:“妖魂照命!” 一声怪叫,凭空跳出一团绿火,飞到怪鸟头顶,“碧磷妖瞳”照过,出现了一片流云白光,白光里丝丝缕缕,似有无数透明细丝。
魔徒心头一沉,又觉诧异,刚才放出“碧磷火”,已将混元丝烧尽,这些细丝又是从哪儿来的?看起来,细丝不是无形无质,而是有形有质的真丝,如果是真丝,难道说—— 风揽月的背上渗出了冷汗。
这时身边一声尖叫,死鱼眼手舞足蹈,尖叫上升。
借着妖瞳碧光,他的手脚四肢也被细丝缠住,更有细丝不绝飞来,返照月光,洋洋洒洒,死死缠住魔徒,一道烟升到了屋顶。
突然,屋梁上伸出来十多条长大的节肢,争相抱住魔徒,如玩皮球,团团如飞。
一眨眼,死鱼眼面目全失,四肢消失,变成了一个细细长长、光光溜溜的巨大白茧。
风揽月惊怒叫迸,厉叫一声“滚开”,他一扬手,碧鳞火冲向屋顶,梁上吱吱怪响,节肢缩了回去。
绿火射中白茧,只一闪,绿火消失,巨茧丝毫无损,白光光地横在梁上,似把火焰活活吞噬。
怪鸟还了原形,鹰钩鼻缩手缩脚,也在细丝里来回挣命。
风揽月叹了一口气,苦笑说:“蛛仙子,好久不见了!”咯地一笑,屋顶黑影晃动,一条银白细丝,垂下来一个黑衣女子。
天素见那女子,双目一亮,身子滚热起来。
“无相魔!好久不见了!”蛛仙子双手忙个不停,还在编织毛衣。
“什么?”天素盯着风揽月,脸色惨变,“你是无相魔?” “呵!”风揽月不置可否,笑笑说,“蛛仙子,你还真会挑时候!” “无相魔,你借新的躯壳,看起来不错!”蛛仙子眨眼笑笑,“你要是信得过,我再给你套一层壳儿,那可就十全十美了。
” 女子甫一现身,屋子里的蛛丝接连现形,纵横交织,无处不在,光闪闪,白亮亮,乍眼一看,就像进了蚕室织厂。
六只神蛛也冒出头来,红绿金黑白茧,一个个转动乌珠,盯着无相魔不放。
“我是无所谓!”无相魔摊开双手,“落在了你的手心儿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哟,我哪儿敢呐?”蛛仙子难得谦虚起来,笑眯眯地说,“你这个人啊,别说杀呀剐的,碰一下都不行!” “言重了!”风揽月还是一副好脾气,“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可否解答一下?” 蛛仙子暗自纳闷,这魔头满脸笑嘻嘻,不是好东西,这里面必有什么奸谋诡计。
不过法阵还没布好,姑且跟他敷衍敷衍,于是笑着说:“什么疑问?” “你用了什么法子,既能布上蛛丝,又能让我一无所知?” “这个容易!”蛛仙子的符笔轻轻一挥,笔尖带起了一缕混元细丝,丝呈青色,若有若无。
“混元丝?”无相魔轻轻摇头,“我说的是神蛛丝,若是混元丝,‘碰上碧磷火’,早就烧光了!” “这样呢?”蛛仙子一招手,附近的“青精饭”张开口器,喷出一缕白丝,丝头缥缥缈缈,连上了混元丝的丝尾,半青半白,分外醒目。
蛛仙子再一挥笔,笔尖带动混元丝,结果神蛛丝也如细水长流,从绿毛蛛的嘴里抽了出来。
“受教了!”无相魔一拍脑袋,“你把神蛛丝连在那小子的混元丝上,他用混元丝布网,顺道也把你的神蛛丝布好,一举两得,巧妙巧妙,再加上你独门的隐形法儿,更是谁也发现不了。
” “算你有些头脑!”蛛仙子眯起双眼,笑着审视对手,“无相魔,你就一点儿也不着急吗?” “急什么?”无相魔舔了舔上唇,“你的北斗炼魔阵还没布好呢!哈,你跟我说来说去,不就想七蛛炼魂、炼化我的魂魄吗?” 蛛仙子变了脸色,无相魔飘然向后,符笔闪电扬起,一道绿火向吕品飞去。
蛛仙子笔锋调转,毒火应手熄灭。
可是无相魔的第二道符法到了,一道白光出人意料,射中了他的黄衣同伴。
黄衣人浑身一颤,双目忽变清明,尖叫一声,向后纵出。
他好容易摆脱幻术,对吕品恨之入骨,身在半空,一扬手,一道火光直取吕品。
天狐遁甲,本是吕品心神所系,与强敌周旋已久,早已心力俱疲,这时对手得了外援,摆脱束缚,他的心神大受冲击,两眼一阵发黑,眼看火光飞来,根本无力躲避。
突然身子一轻,吕品升到空中,火光贴着脚下掠过,击穿墙壁的巨响震耳欲聋。
懒鬼身子不停,一直升到屋梁上方,斜眼一瞅,两只巨蛛盘踞左右,瞪着眼珠将他打量。
吕品心惊肉跳,喉头微微发甜,吐了一口鲜血,登时失去知觉。
两缕蛛丝把吕品扯上天去,黄衣人愣了一下,斜眼看去,四只巨蛛目射凶光,他不由怪叫一声,魔羽衣刷地展开,形如一只黄鹄,直向大门飞去。
他厚颜无耻、舍弃同道,大厅里谁也没有料到。
黄衣人去势惊人,瞬间赶到门前,刚要蹿出,忽地青光扑面。
他来不及躲闪,仓皇中一扬符笔,符法还没出手,青光已经扑到。
魔徒失声惨叫,从天上掉了下来。
托,门外跳进来一个深青色的怪物,半蛛半蝎,硕大无朋。
老龙蛛看似臃肿,动起来快如狂风,它抢到魔徒面前,不由分说,六脚齐动,把黄衣人裹成了一具白花花的木乃伊,高高送上天去。
三个魔徒被擒,形势完全逆转,蛛仙子扬声说:“老祖宗,外面怎么样?” “好了!”老龙蛛怪声答应。
“好!”蛛仙子脸色一沉,声音突然拔高,“北斗归元,七星炼魂!” 老龙蛛纵身一跳,飞升高处,汇合六只神蛛,结成北斗阵势。
他们口吐长丝,拈上了蛛仙子的笔锋。
笔锋涌出一缕青气,青气由弱变强,化为青色狂潮,穿过七只巨蛛,沿着满屋蛛丝向屋外涌去。
屋子里一阵寂静,天素也不由睁大眼睛,无相魔仍是笑笑嘻嘻,满不在乎地站在原地。
一声雷鸣,古宅微微动摇,无数电光万箭齐发,沿着蛛丝蜂拥而入,蛛丝似有增幅加强的功效,电光游走丝上,渐粗渐亮,四面八方地冲向魔徒。
无相魔左手捏成印诀,右手符笔环身一绕,勾起了一道绿色的屏障。
电流一遇绿障,再也无法前进。
前面的电光还没熄灭,后面的闪电奔腾而至,前后萦绕不绝,结成了一个硕大的光团,白惨惨,光闪闪,仿佛一轮冷月落入凡间。
“无相魔障!”蛛仙子轻声冷笑,“看你撑得了多久!”笔尖一晃,勾来更多的闪电,好似无穷无尽,照得满屋通明。
电光萦绕间,无相魔一张面孔透白如纸,瞳子越发黝黑明亮,他的眼珠向上翻起,忽地古怪一笑,阴恻恻说了声:“蛛仙子,再见了!” 女道者一呆,忽见无相魔脚下拱动,耸起了一个人头大小的土堆。
啪,土堆从中开裂,喷涌出一股浊流,褐色斑驳,竟是成群的老鼠,只只惊慌狂躁,无往不到,眨眼工夫,毛茸茸布满了一地。
无相魔身子一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他的脸上笑容不退,身子早已委顿不起——魔障消失了,电光轻轻一绕,那个肉身化为飞灰。
鼠群忽然而来,忽然而去,顷刻之间,钻入墙缝罅隙,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蛛仙子破口大骂,只来得及将地上的简真拉到天上。
几只神蛛手忙脚乱,到处抓捕老鼠,可是老鼠小巧神速,顾此失彼,神蛛使劲浑身解数,也只捉到了十只,蛛仙子一一验过,可是全不对头。
天素心里明白,无相魔舍弃了这副躯壳,附在了老鼠身上。
这一招极其下作,可也出人意料——这魔头恶名远播,事到临头,居然甘愿化身鼠辈,蛛仙子料想不到,倒也情有可原。
她忽然想起了方非,低头看去,少年面孔发黑,气息微弱,再不救治,小命儿一定不保。
解读治伤不是天素的长项,正发愁,忽听蛛仙子说:“我来瞧瞧!” 黑衣女踩着一根细白蛛丝,轻轻巧巧地走了过来,凝目一看,笑着说:“这是‘碧磷火毒’!” 她轻轻地打了个唿哨,老龙蛛扯了一缕银丝,飘然摆荡过来。
天素心生忌惮,横笔不语,蛛仙子笑着说:“素丫头,老龙蛛没有坏心,要解火毒,非它不可!” 天素迟疑一下,才把方非递了过去。
龙蛛抱住少年,抽丝扯线,将他从头到脚裹成了一个白花花的大茧。
茧上一束蛛丝,连在龙蛛口中,老怪物肚腹起伏,似在拼命吸气。
一股青黑从茧里漫了出来,不过一会儿,茧壳由白变黑,散发腥臭气味。
龙蛛拆开黑茧,丢在一边,又吐白丝,裹住方非的全身,继续抽取毒质。
这么拆了裹,裹了拆,方非脸上黑气越来越淡,拆到第四次,他的面孔恢复白皙,只是少了一丝血色。
天素松了一口气,再看简真、吕品,也被裹成茧壳,叫神蛛抱在怀里,神蛛吐出白雾,袅袅注入茧壳。
“他们伤势不轻!金盆子和黑水涡在给他们疗伤!”蛛仙子斜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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