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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满天风雨下西楼(5/5)

quo秋护玉静静地看着原重楼，眼里有一丝悲悯，&ldquo报仇的那一瞬，心里痛快吧？可是，痛快之后呢？那种荒凉，令人无所遁形&mdash&mdash路已走尽，还能如何？&rdquo 原重楼微微一震，并没有说话。

&ldquo相信我，因为我就是你的镜子&mdash&mdash当年，在亲手毁掉自己的这张脸时，我心里的仇恨并不会比你少。

&rdquo他抬起手，用面具重新覆盖上那张可怖的脸，似是自语，又似是劝诫，&ldquo可是，几十年过去了，如今又怎样？仇人归于黄土，恩怨再无人记得。

可我还得活下去&hellip&hellip但是，我又靠着什么活下去呢？&rdquo 他转过头看着一边的苏微，眼眸温柔，再看了他一眼：&ldquo我还有阿微，还有那些记忆。

可是，你又有什么呢？&rdquo 他凝视着原重楼，叹息：&ldquo你拿自己的一生，祭奠了仇恨。

&rdquo &ldquo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rdquo这样平静温和的话却似乎是一把利刃，原重楼眼里的神色迅速地阴郁下去，忽地冷笑，&ldquo告诉你吧，我已经支付了百万黄金给袁老大&mdash&mdash十天之内，风雨就会替我攻破听雪楼，鸡犬不留！&rdquo &ldquo什么？&rdquo那一瞬，秋护玉的眼神也变了，忍不住震惊地脱口，&ldquo不可能！我立下过规矩，风雨永不接和听雪楼相关的任务！袁青枫他&hellip&hellip&rdquo &ldquo时过境迁。

&rdquo原重楼冷笑，&ldquo如今你都已经消失于江湖二十年了，立下的规矩，谁还遵守？重金之下必有勇夫&mdash&mdash你大概不知道吧，风雨已经接受过我的一次委托了，这已经是第二次进攻听雪楼。

呵。

&rdquo 他在冷笑，看着秋护玉的手渐渐握紧。

&ldquo怎么？想赶回去阻拦？你是风雨的创始者，出面弹压，或许袁老大会听你的。

对吧？&rdquo原重楼的语气讥诮，&ldquo可是你这样一走，不就把这个丫头孤零零丢在这里了吗？拜月教的人还没赶到，没有你的庇护，她能在我手下活多久呢？&rdquo 秋护玉看了看苏微，眼神有一丝的犹豫。

是的，路途遥远，事情急迫。

如果要顾上听雪楼，就无法顾上阿微&mdash&mdash他纵横江湖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捏住了要害，陷入如此进退不能的境地。

&ldquo师父，不用管我。

&rdquo苏微却毫不犹豫，握紧了剑，咬牙，&ldquo你去洛阳吧！我在这里和他拼个你死我活！&rdquo 你怎么可能是这个人的对手？秋护玉在心里叹了口气。

眼前这个人年纪虽轻，可城府之深、心肠之毒、谋划之周全，几乎是他一生仅见。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拜月教和风雨当作棋子，操纵自如，连萧停云都折在了他手里，阿微又怎能幸免？ &ldquo我不去洛阳。

&rdquo只是一个转念，他便有了决定。

兴亡荣辱，成败起落，自有定数。

听雪楼传承五代，自从萧忆情和舒靖容双双离世后，剩下的便已经只是昔日的余晖而已&mdash&mdash遥远的传说，末世的荣耀，又怎能比得上眼前活生生的人命重要？ &ldquo怎么？在你眼里，这个丫头比听雪楼重要吗？&rdquo原重楼看着他，眼眸里似乎有一丝意外，却随即笑了起来：&ldquo也好，那看来我只能和你做一笔交易了。

&rdquo &ldquo休想。

&rdquo苏微握紧了剑，咬牙，&ldquo我不会把血薇给你的！&rdquo &ldquo那我换一个条件呢？&rdquo他笑了一声，看着她，眼神变了变，嘴角浮出了一丝莫测的笑容，&ldquo来陪我一天一夜，好好地让我开心，我就放了听雪楼的人质，如何？&rdquo 苏微一怔，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提出这种条件来。

她性格刚强，宁折不弯，从未受过这种羞辱，一时间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

&ldquo这样的条件，没什么为难的吧？&rdquo他笑了起来，语气有些讽刺，&ldquo对你没有任何损失，要知道我们早就成了夫妻拜了天地，也提前洞房过了，到现在还扭捏什么呢&mdash&mdash你难道想看着我把他们都扔去喂蛇，死无全尸？&rdquo 苏微脸色苍白，低声咬牙：&ldquo你&hellip&hellip真卑鄙！&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他纵声大笑起来，&ldquo没办法，谁让你当时瞎了眼呢？&rdquo 她气得发抖，手默默握紧了剑，却没有立刻拒绝。

&ldquo到底答不答应？来陪我一天一夜。

这十二个时辰内我不杀你，但你可以随时来杀我&mdash&mdash在饮食里下毒也行，在床笫间行刺也行。

就看你的本事了。

&rdquo原重楼冷笑，语气讥诮，&ldquo答应的话，今晚子时来水映寺找我&mdash&mdash不答应的话，过了午夜，我就把他们扔去喂蛇了！&rdquo 他纵声大笑，点足跃上枝头，如风般离去。

她握着剑怔怔地看着，没有追，也没有开口说话，似是失了魂。

秋护玉有些担忧地看着弟子，叹了口气：&ldquo你不用理睬，我已经通知了拜月教，很快明河教主和孤光祭司就都会来了。

他没有胜算的。

&rdquo 她没有说话，似是同意了师父的建议，跟着他转身走了回去。

滇南的天气多变，刚才还是太阳耀眼，转眼却又乌云四合，天色暗淡了下去，有风雨欲来的沉闷。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在路上走着，气氛似乎也有些沉闷，一直没有说话。

&ldquo师父&hellip&hellip&rdquo走了许久，她忽然开口问了一句，&ldquo你也是听雪楼的仇人吗？&rdquo &ldquo是。

&rdquo秋护玉淡淡地回答，毫不犹豫。

&ldquo可是&hellip&hellip你为什么没有复仇？为什么没有变成&hellip&hellip变成像他那样的人？&rdquo她看着师父，喃喃，&ldquo难道真的如江湖传说的那样，是因为血薇的主人吗？&rdquo &ldquo是。

&rdquo他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她，面具后的眼神平静如大海。

&ldquo如果你的恩人，在保护着你的仇人，你要报仇就必须踏过她的尸体，你会怎么做？&rdquo秋护玉看着女弟子，长长叹息了一声，&ldquo无论如何，我没办法下手&hellip&hellip所以只能远远地观望着他们，任凭这一生就这样过去。

&rdquo 那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师父说出自己内心深藏着的话。

昔年，当她匍匐在他膝盖上，勾着他脖子的时候，永远不曾懂得这个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深如大海的眼眸里，埋藏着多少伤痛过往。

他们已经走回了竹楼。

风雨欲来，吹得屋顶上的茅草猎猎作响。

她心里一阵酸痛，站住身，忽地抬起手，如昔年那样拥抱了师父一下，叹了口气，轻声道：&ldquo等报了仇，我就跟师父回风陵渡去，隐姓埋名地度完余生，好不好？&rdquo &ldquo说什么傻话。

&rdquo他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ldquo你的人生还长呢。

&rdquo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背心忽地一麻。

&ldquo阿微！&rdquo他失声惊呼，&ldquo你&hellip&hellip你做什么？&rdquo 手指迅速地沿着任脉向下，封住了双手双足，快如闪电！ 苏微出其不意地点了师父的穴道，然后搀扶着他进了房间，跪下来，磕了一个头，咬着牙道：&ldquo对不起，师父。

我是不会让别人替我报仇的！停云&hellip&hellip停云他已经死了，我无论如何不能弃几位护法于不顾！何况他这个人诡计多端，此刻如果我不去盯着他，等拜月教的人来的时候，他说不定又逃脱了。

&rdquo &ldquo别做傻事！&rdquo师父厉喝，却不能动弹，&ldquo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rdquo &ldquo师父，别担心，除了血薇之外，我还有其他的法宝在身&hellip&hellip他、他不敢轻易动我的。

&rdquo苏微咬着牙，一字一句，&ldquo我一定要亲手把他诛杀在血薇之下！&mdash&mdash多谢师父的恩情，如果弟子还能活着回来，就在风陵渡侍奉您终身。

&rdquo 萧萧的风雨声里，她抓起了血薇，决然从竹楼跃下。

如同一只扑火的蝶，无声地消失在外面苍翠的群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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