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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了一句什么。
只听哗啦啦一声,无数东西瞬地从水底探了上来! “鬼!水鬼!”灵宝已成惊弓之鸟,立刻跳了起来。
“你瞎了么?”雪儿没好气地敲了他一记,“是水草!” 灵宝愣了一下,这才看清楚在冷月下从水底探上船头的果然是无数水草和荇菜,仿佛活了一样匍匐在白螺手底下,叶片一起一伏。
白螺垂手抚摸了一下那些东西,轻声吩咐了几句,只听哗啦啦又一声,那些水草忽然间又一齐缩回了水底。
就在灵宝惊诧之间,漂在河中的船忽然猛地往前一动,他一踉跄,摔了一个嘴啃泥。
“动了……动了!”他惊讶地大喊起来,“船自己在动!” “傻瓜,看水底!”雪儿嘲笑。
趴在船头看下去,只见清清的水中有无数的水草缠了上来,密密麻麻,仿佛无数只手一起伸过来,合力在水底推着这条船! “天啊……”灵宝只看得咋舌不下,五体投地。
白螺收回手站起,淡淡:“我已吩咐沿河所有水族植物帮忙出力——雪儿,别偷懒,两天内我们必须要到达天台!” “两天?”雪儿吃惊,“怎么可能啊?” “明道长的伤,最多只能撑两天了。
”白螺冷冷道,“无论如何都要赶到!” “是。
”雪儿应了一声,愁眉苦脸地拄着竹篙站了起来,嘴里嘀嘀咕咕,“这哪里是出来消夏避暑的呀!简直是来做苦力的!” ――――――――――――――――――――――――― 接下来的行程很顺利。
第二天傍晚,船已进入若耶溪。
第三天,抵达嵊县境内。
只要再过半天,傍晚时分便能到石梁——石梁位于天台石桥山下,乃是金溪的起点,也是他们这一次旅途的终点。
到达石梁后水路到此为止,便须下船步行。
“哇,这速度,快得简直像是马车!”灵宝手里奋力撑着竹篙,眼睛却看着旁边那些不时被甩到后头去的船,得意洋洋,“看把那些船夫给吓的!” “别得意忘形,”雪儿坐在船舷上,双足放在水里,一路激起飞琼碎玉,“如果不是小姐施了法,你能快成这样?跟你说我家小姐很厉害吧?” “厉害,真是厉害。
”经过前日一番惊心动魄的事情,灵宝已经全心折服,忙不迭地奉承,“能和两位姑娘同船,真的是灵宝前世修来的福气!” 对方马屁如潮,雪儿却是颇为受用,看了看后舱,嘀咕:“怎么还没好?” 从那天晚上开始,小姐就没有出来过,日夜一直和那个明风衡呆在一起,都不知道在里面做些什么。
在红尘里来去数百年,还从来不见她对谁那么上心过——想到这里,她忽地被自己脑海里浮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哎,我觉得你家小姐和我师父真的很配诶!”灵宝却适时地把她内心想的直说了出来,“不知你家小姐仙乡何处?何处高就?可曾婚配?” 雪儿白了他一眼,“我们在临安开花铺。
” “哦!花铺,那真的是和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灵宝抓了抓脑袋,嘀咕,“你家小姐介意嫁到青城山来么?虽然那里是深山老林,不比临安繁华,但我师父英俊非凡,又是紫霄宫的继承者,也不辱没了你家小姐啊!” 雪儿哼了一声:“做梦!我家小姐早三百年前就许了人了!” 这一闷棍打得狠,灵宝一下子噎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失望地喃喃:“许了人?不会吧……”忽地又看着她,紧张地问:“你呢?不会也许了人吧?” “呸!”雪儿笑着啐了他一口。
灵宝看到她没承认,松了口气,涎着脸笑起来:“那……那你愿不愿意来青城山?青城天下幽,有很多特产,比如洞天乳酒啊,贡茶啊白果炖鸡,道家泡菜什么的……好吃的多了去了!你要是——” 雪儿脸上微微一红,白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
船却忽地一震,仿佛磕到什么,停了下来。
她吃惊地探出头看了一看,叫道:“哎呀!已经到仙筏桥了!” 他们一路逆流而上,已经到了金溪的尽头。
深山的渡口上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一条船横在码头上,船下那些水草紧紧地簇拥着,仿佛缆绳一样将船固定在水面。
“太好了,比预计快。
”帘后传出一个声音,白螺站在窗子后,有些疲惫地拂开帘子。
那一瞬雪儿倒吸了一口气,发现她的面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透出一股诡异的青白来——她踮着脚,小心翼翼往帘子后面看了一眼,只看到明风衡躺在榻上,脸色也是一般的青白,然而额心那一抹血色却是淡了下去,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为了压制他体内的毒性,估计小姐在这两天一夜里耗费了极大的灵力。
“小姐,我们下船吧!”她心里忐忑,连忙想进舱内去收拾行李。
然而白螺却站在帘子后摆了摆手,阻拦了她:“不了,我们先不下船。
” “啊?”雪儿顿住了脚,“不下船?” “明道长的身体尚未康复,无法行走。
我留在这里照看他,你们两人分头去找人来——灵宝去请桐柏宫请鹤峰真人,雪儿,你快去赤城山顶找绛罗和结香,就说……”白螺的声音低下去,侧耳在雪儿耳边说了什么。
小丫鬟有些愕然,“什么?那二位估计是不肯的吧?” “那么就去偷!”白螺淡淡,“总而言之,一定要拿到!” “偷?”雪儿看到小姐的脸色,知道不是说笑,愣了一下,“那太危险了吧?那两个女人的修为都比我厉害,万一被她们抓住还不被拔光……” “昔日白素贞修炼不过五百年,都能从南极仙翁处盗得仙草,”白螺淡淡出言相激,“我还以为你比她至少多修炼了一百年。
” “别和我提那条蛇!她算啥?”雪儿果然一顿足,“去就去!” 她应了一声,再不迟疑,忽地向虚空中一跃,雪白的羽翼从肋下舒展,转瞬恢复了真身。
白鹦鹉头也不回地扑扇着翅膀穿窗而去,只留下灵宝目瞪口呆地看着摇晃的帘子,直到鹦鹉飞得看不见,半晌还是说不出话来。
“她、她也不是人?”小道童口吃般地看着白螺,“是个鹦、鹦鹉?” 白螺微微笑了一笑:“是啊。
是一只还没许人的鹦鹉。
” 灵宝一时间没有想到这是在打趣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雪儿飞去的方向,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可是,可是……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忽然变成……” “咳咳……快去!”明风衡靠在枕上,断断续续地咳嗽着,催促徒儿,“桐柏宫在玉霄峰,你尽快去请鹤峰真人来,就说……就说青城纯素道友的弟子有难,速速来石梁相见。
如果,如果晚了的话……” “是!”灵宝回过神来,不敢再耽误,跳下船跃上码头。
他弯下腰,在脚下缚了两个甲马,做起了道家的神行法,瞬地便一溜烟跑远了。
白螺走过去,卷起了船舱的帘子,望了出去。
已经是斜阳西下,红色的落日挂在山峦上,即将沉没,将淡红色的余辉涂抹了整个天地。
仙筏桥不远处便是著名的石梁,一道飞瀑从十多丈高的石梁上倾泻而下,水气迷漫,声如雷鸣。
阳光斜照之下,一道虹霓横过水面,时隐时现,宛如通往仙境的桥梁。
然而这样的光影里,却隐隐透出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宝跳下船时太用力,前舱地上的那个箱子忽然间摇晃了起来——起初只是轻微的晃动,只是随着船身来去摆动,然而那种摇晃越来越剧烈,到最后整个箱子竟然在地上发出了格格的声响,左右跳动! “来不及的。
”看着弟子跑远,忽然间,明风衡叹了口气,“只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而玉霄峰来去至少须要半日的时间。
”他咳嗽着,苦笑着望着面色苍白的女子:“你支开他们,只是为了让他们两个活命吧?” 白螺没有否认,只道:“以他们两个人的修为,留下来也只是拖累。
” 顿了顿,她看了明风衡一眼:“你还撑的住么?” “至少不拖累你。
”明风衡吸了一口气,握住了那把白虹剑,挣扎着坐起。
他身上的伤口原本已经渐渐愈合,然而此刻一动,又汩汩沁出血来。
白螺伸出手扶住了他,双手交握之下,发觉他的手和自己一样的冰凉,隐约透出一丝青白色。
她暗自心惊,发觉他的瞳孔里的蓝光越来越强烈,竟令人无法直视。
外面那个箱子格格的响声越来越剧烈,整条船都被震得摇晃起来。
忽然,只听到轻微的“吱呀”一声,仿佛是盖子被打开了,一股浓烈的腥味顿时扑鼻而来。
明风衡和白螺相握的手下意识地紧了一紧,紧紧盯着前方,眼色凝重。
生死关头,连她这样的人,也不免紧张吧? 他拄着剑,和白螺并肩而立,注视着前舱垂落的帘子。
地板上有一层几乎看不见的黑气渐渐蔓延过来,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活了一样在缓慢的爬行向前。
明风衡低声:“它来了。
” 外面那个箱子格格的响声越来越剧烈,整条船都被震得摇晃起来。
忽然,只听到轻微的“吱呀”一声,仿佛是盖子被打开了,一股浓烈的腥味顿时扑鼻而来。
明幽岩和白螺相握的手下意识地紧了一紧,紧紧盯着前方,眼色凝重。
生死关头,连她这样的人,也不免紧张吧? 他拄着剑,和白螺并肩而立,注视着前舱垂落的帘子,地上有一层几乎看不见的黑气渐渐蔓延过来,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活了一样在缓慢的爬行向前。
明幽岩低声:“它来了。
” 白螺点了点头,忽地低叱了一声:“起!” 那一瞬,仿佛水底有什么巨大的力量疾速推来,这一条小船忽然动了起来!几乎是贴着水面疾飞,宛如离弦之箭,向着石梁飞瀑下冲了过去! 哗啦一声,船撞破了水帘,直接撞上了石梁下的岩壁,整条船顿时四分五裂。
就在那一刻,白螺和明幽岩点足掠起,分别从左右两侧疾飞而出,穿越了那一道瀑布。
还没有等他们落地,身后只听一声剧响,碎裂的船体里有一物陡然飞了出来,咆哮着跃上半空。
那东西全身呈一种诡异的暗红色,腥臭扑鼻,身做人形,然而手足却是不成比例地长,双手几乎是垂落在膝盖下,膝盖以下却一片血肉模糊,双足完全看不出形状。
“小心!”明幽岩低声,一个吐气折身飞上瀑布顶端,稳稳站住。
白螺也已经跃上瀑布,与他并肩而立。
两人脚下踏着的正是天台著名的石梁,这块石头自然天成,如卧龙般横过水面,势极雄奇险峻。
高山飞瀑从梁下倾泻而出,声如雷鸣,滂沱澎湃,而石梁宽不过一尺,又被水花溅湿,几乎滑不留足。
它在一瞬间穿出了瀑布,仰天发出一阵巨大的吼声。
此刻斜阳已经半挂在山巅,日光渐黯,这吼声回荡在空山里,显得凄厉之极。
然而奇怪的是,它却并没有追上来,只是躲在瀑布后面崖壁的阴影里,发出刺耳的咆哮。
潭水剧烈地起伏,从崖上看下去,只见一圈混浊的血污在水中满满弥漫开来。
更奇怪的是,那血污并不随着流水向下游扩散,反而渐渐逆着水往上侵蚀,一寸一寸地,居然沿着瀑布升了上来! “这就是那只飞尸干魃?”白螺看着脚下寒潭里的怪物——那个飞尸竟有些眼熟,定睛看去,赫然是那个船家金老大的面目!只是全身都腐烂不堪,连脸上的肉都在一块块往下掉,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狰狞可怖。
“借尸炼形,它已经完成了再次‘着肉’,”明幽岩吸了一口气,“此刻它尚不成完全成形,等日头一落就更难对付了。
据我所知,它的命门在顶心百汇穴,但多日以来我苦苦思索,却还只能暂时封印它,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将它彻底消灭。
” “我知道,”白螺接口道,将花镜在手里握起,“这面花镜是九霄宝物,只有将阳光经过镜面折射进百汇穴,才能把它从内部焚为灰烬,永绝后患!” “是么?如此就太好了!”明幽岩精神一振,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半挂在山巅的太阳,忽地咬破手指,横过在剑上一抹。
血光到处,这把白虹剑忽然亮了一亮,发出耀眼的光华! 明幽岩低声:“我先把它引出来,你再动手!” 也不等白螺答话,他携剑直扑飞瀑之中,身形迅捷,竟似完全不曾受过重伤一般。
白虹剑一闪,居然在一瞬间将那道瀑布拦腰割裂! 那一瞬,水幕背后有什么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一剑过后,那下半截已然变成血红色的瀑布停滞在空中,居然并不下坠。
忽然间,那些血水鼓动了一下,仿佛活了一样喷涌而出,在半空里绽开,犹如一朵血红色的打滑,将他兜头盖住! “小心!”白螺忍不住动容。
只听明幽岩清叱一声,咬破舌尖,一点灵火从他剑上燃起。
火光照到之处,那些血污纷纷自动退避,他用灵火灼出一个洞,从血水里破壁而出。
然而身形刚掠出,只听哗啦一声响,水幕后的飞尸裹着一团血水急冲而来,伸出手臂攫取他的心脏! “好啊,你终于是现身了!”明幽岩冷笑一声,不退反进,连人带剑合身扑入血水之中,转瞬不见了踪影。
何苦呢?已经重伤,还要使出这种大耗真元的南冥离火,简直是以命相搏的做法,又能支持多久?白螺叹了口气,站在石梁上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然而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那一线红日忽地往下一沉,即将消失在山峦背后! “不好!”她握着花镜,失声低呼。
石梁下那一团血水越滚越大,飞尸在咆哮,似在抓住了什么,正在大口吞噬着。
血水深处,那一点灵火的光芒渐渐黯淡,已经再也看不见。
她心里一紧,再不等他出来,立刻也掠下了石梁。
然而,就在她刚落下水面的瞬间,只听血中那个怪物痛呼了一声,那一团血水蓬的四溅开来,仿佛爆炸一样!白螺来不及避开,衣襟上堪堪沾了两三点水渍。
只听滋滋声起,那血水竟然将她的衣服都蚀了三个小洞! “明幽岩!”她看到血水深处那一点已然黯淡的灵火正在沉浮不定,立刻捏了辟水诀,随之跃下水去——耳边只听一声响,血水在头顶合拢,腥味弥漫在四周,影影绰绰有无数冤魂厉鬼在其中游弋。
她朝着那点灵火急奔而去,忽然听到有人低呼:“别动!” “明幽岩?”她愣了一下,立刻顿住脚,然而视线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白螺手指一错,一道白光急射而出,照亮了方圆三丈——那一瞬,借着那道光她看清了周围的一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在不到一丈之外,便匍匐着一个血红色的巨大怪物! 那个怪物爬在地上,手足不成比例地拖着,剧烈地喘息,全身的皮肤在一片片地往下掉落。
血从那个古怪的身体里无穷无尽地渗出,染红了这一片水域。
随着血的流出,邪气也弥漫在水里,仿佛铸造了一个无形的牢笼。
那个飞尸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却没有上前。
在她身侧不远处,站着明幽岩。
他左边半身都是血,右手持剑,剑尖直指那个飞尸,一动不动地对峙——那只飞尸只要稍微露出欲扑的样子,剑便逼近一分。
方才如果不是他,估计那只怪物便要在混乱中扑到她身上去了。
“你受伤了么?”白螺低声。
“还好,只伤了左肩。
”明幽岩回答,“它刚才咬住了我。
” 什么?他又被飞尸咬了?她心里暗自吃惊,一股不祥之意油然而起,连忙低声:“那你先退下,我来对付它。
” “不!”明幽岩斩钉截铁,“太阳就要落山,没时间了!” “那……”白螺有些犹豫。
“按刚才说的做,”他同时也在慢慢地朝着她的方向靠拢过来,低声,“你先到上面去,等我引它出来,再趁机下手!” “可是你……”明幽岩靠近了一些,白螺再度吃了一惊——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完全的深紫色!眉心的那一道血痕再度浮现,而且色泽比三天之前更加深,几乎像是裂开了颅骨,从额头上渗出血来! “我没什么。
”他却看也不看她,咬着牙,“你只管做就是。
” “好!”白螺咬牙,足尖一顿,便撇下了他掠出水面而去。
那只飞尸干魃似是察觉到了他们的用意,忽然咆哮了一声,再度向着他们两人急冲而来!垂地的双手软软举起,嘴里发出蛇吐信一般的咝咝声,整个身体平贴着水面,仿佛全身没有骨头一样飞速游来,只是一瞬便到了面前,张口朝着白螺咬了下去! “小心!”明幽岩抢身挡在白螺身前,一剑刺出。
他身负重伤,又激斗了这一阵,此刻剑上的灵火已经是微弱不堪。
那只飞尸干魃仿佛知道他的衰弱,竟是疯了一样不退不让,一口张开,竟将白虹剑直接咬在了嘴里! “受死吧!”明幽岩大喝一声,不但没有松开剑后退,手臂却反而往里用力一伸,顿时将整只右手连着白虹剑送入了飞尸的嘴里!咔嚓一声,利齿闭合,他的臂骨应声而断,手上断还紧紧握着那把剑。
飞尸干魃吞噬了血肉,一时间全身的皮肤都激动的冒出血来,拼命地咀嚼,左右甩着头,想把这条右臂彻底的咬断、吞咽下去。
然而,明幽岩抬起左手点在了右臂上——就在那一瞬间,他那条断裂的右臂忽然发出了奇特的光,忽地自行裂开,仿佛一把利刃,向飞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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