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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青空之蓝 第二章 长冬梦旅人(3/5)

一个绝美的女子。

令人奇怪的是、在大漠里行走了那么久，这个人却依然一尘不染，干净得反常：黑色风帽下的脸是苍白的，放在黑剑上的手也是苍白的，再加上淡淡的眼神，远离火堆的下意识举动，一时间让人恍惚以为斗篷下包裹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块巨大的坚冰。

&ldquo有水么？&rdquo终于，那块人形坚冰出声了──出乎意料、声音却是温暖的。

他目光游离地看着那一堆篝火，轻声问，语气里甚至有一丝腼腆和不敢确定。

火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颊，他眼睛里笼罩着一层雾气，彷佛看着不远处的火，又仿佛是看到了极其遥远的另一个地方，语气也缥缈恍惚，彷佛魂不附体。

&ldquo这里！&rdquo德力格殷勤地跑了过去，举起了水罐，&ldquo这里还有一点水！&rdquo 那个水罐在风砂里被吹倒，如今也只剩下瓶底的少许。

那个人接过来晃了一晃，摸了摸孩子的头，轻声微笑：&ldquo谢谢。

&rdquo他拉下了下颔上的斗篷，将水罐凑到唇边，仰起脖子一口气喝完，显然是真的渴极了，连唇上都出现了干裂的纹路。

那一瞬间，娜仁又怔在了那里，无法移开视线。

一直到对方喝完水重新拉上斗篷掩住脸，问了一句什么，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ldquo姆妈，恩人问你呢！&rdquo德力格急了，跑过来推着她。

&ldquo啊？什么？&rdquo娜仁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容貌却令她忽然隐隐不安──这是一种具有魔性的美，按照大漠里巫师的说法，是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只存在于过去的传说里的──正如九百年前那个神之时代里的海皇苏摩。

这个鲛人，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哪有鱼会自己跳到沙漠里？ &ldquo恩人问你附近哪里有泉水，&rdquo德力格见得母亲发呆，复述了客人的问题，&ldquo还有，去齐木格怎么走？&rdquo &ldquo齐木格？&rdquo娜仁回过神来，&ldquo您要去那儿？&rdquo &ldquo嗯。

&rdquo来客没有多说，只问，&ldquo萨仁琪琪格公主在那里，是么？&rdquo &ldquo琪琪格公主？&rdquo德力格虽然只有八岁，显然也听过这个大漠上最美丽的名字，不由拍手笑了起来，&ldquo您也要去看她么？最近好多人都去齐木格看她呢！&rdquo &ldquo是么？&rdquo来客不置可否地微笑，拍了拍孩子的头。

德力格只觉顶心蓦地有一桶冰水泼下来，冷得一个哆嗦。

&ldquo啊，对不起&hellip&hellip&rdquo来客微微一怔，缩手，&ldquo好久没见到人，一时忘了。

吓到了么？&rdquo他笑了起来，笑容寂寞而温暖，从怀里拿出一枚东西送给受惊吓的孩子，却是一枚幻出彩虹光泽的贝壳：&ldquo送给你玩吧。

&rdquo 他的态度温和而从容，如水一样浸润过来，令人觉得如沐春风，却又捉摸不定。

德力格拿着那枚罕见的贝壳爱不释手，然而那个旅人却径自拿起了孩子的那块薄石板，漫不经心地涂抹。

他的眼神始终显得荒芜而游离，彷佛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心不在焉，似乎坐在这里的只是一个躯壳，而真正的灵魂却活在了别处。

恍惚而游离，温和却淡漠，谜一样不可捉摸。

娜仁停了片刻，见对方再没有再说什么，只能径自说下去：&ldquo公主这个月就要满十八岁了，到了出嫁的年龄。

头人特意为独生女儿召开叼羊大会选婿，大漠里四个部落都有勇士前去，比赶集还热闹。

&rdquo娜仁将烤肉分给儿子：&ldquo德力格的爹前几日还驮了四匹赤驼的货去那里，想趁着人多卖一些──也幸亏他出去了，才避开了这一次的灾祸。

&rdquo 她抬起眼看着来客，有些不确定地问：&ldquo您&hellip&hellip也是去赶叼羊大会的么？&rdquo &ldquo是啊。

&rdquo来客微微笑了笑，却并不多话。

&ldquo哎呀，琪琪格公主一定是您的了！&rdquo德力格却拍着手叫嚷起来，&ldquo我从没见过大漠上有比您更好看的人！而且，您还打败了萨特尔！&hellip&hellip多么了不起的勇士啊，和最美丽的琪琪格公主正好是一对！&rdquo &ldquo德力格，&rdquo娜仁笑斥儿子，&ldquo小孩子知道什么&lsquo一对&rsquo不&lsquo一对&rsquo？&rdquo &ldquo我知道！&rdquo德力格却是不依不饶，抗声，&ldquo就是像姆妈和阿爹一样嘛！&rdquo 娜仁哭笑不得，只好转脸对来客道：&ldquo实话对您说，如今去恐怕是已经晚了──我听说叼羊大会只开七天，算一算，剩下的时间实在不够从这里赶去齐木格。

估计等您到了那里，琪琪格公主都已经选定夫婿了。

&rdquo &ldquo哦。

&rdquo来客摸了摸孩子的头，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却没有表示出丝毫失望，眼睛里依旧是那种温和而恍惚的表情，彷佛在做梦一般。

于是娜仁也沉默下来，不知道说什么好，局促不安。

──虽然是自己一家的救命恩人，举动谈吐也非常恭谦有礼，但这个远方来客的身上似乎带着一种巨大而奇特的压迫力，让普通的牧民妇人也觉得坐立难安。

似乎是奴仆遇到了高高在上的主人，人家对自己越是客气，她就越是惴惴不安。

黎明前的废墟里再度沉默下去，只有黄沙在风里舞动。

&ldquo夜里很冷，我帮你们把帐篷重新搭起来吧。

&rdquo来客低下头看了自己的手心许久，左手霍地握紧，忽地按向了脚底的沙地──就在那一瞬，无数散落的碎木和皮革从废墟上自动飞起，一件一件地飞速聚集过来！娜仁和德力格还没有回过神来，眼前那只剩下一根光秃秃主杆的帐篷便彷佛一棵树一样延展开来，刹那间恢复了原来的形状，崭新如旧。

&ldquo天啊&hellip&hellip&rdquo娜仁不可思议地喃喃，惊吓得发抖，&ldquo这、这是&hellip&hellip&rdquo 这是什么妖法？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ldquo天神！您就是天神对吧？乌拉！太好了！&rdquo孩子却没有感到惧怕，反而狂喜地跳了起来，高呼着冲过去，&ldquo求求您，把这个村子的帐篷全都变回来吧！还有，把那些阿姨伯伯也带回来好么？──他们都是好人！求求您了！&rdquo 德力格兴高采烈地冲过去，抱住了旅人的腿，却被冻得一个哆嗦。

孩子吃惊地放开了手，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英雄，身体却冷得像死神！ &ldquo我不是天神。

真对不起，你说的这些，我都做不到啊&hellip&hellip&rdquo那个人叹息，笑容温暖却带着悲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声，&ldquo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再回来的──无论你多么强大，都无法超越生死轮回的力量啊。

&rdquo 他的语气辽远，眼眸里漫起了雾气，苍茫而恍惚，彷佛又忽然出神。

一对母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搭话，场面便奇异地冷了下来。

半晌的沉默后，那个鲛人眼里的雾气散去了，抬头看了看黎明前青黛色的夜空，忽然毫无预兆地站起：&ldquo进帐篷好好休息吧，我得走了──多谢你们的水。

&rdquo &ldquo啊？就&hellip&hellip就走了么？&rdquo娜仁有些意外地站起来，将手在裙裾上擦了擦，不知所措，&ldquo还没有好好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呢！要不要等孩子他爹回来，再一起&hellip&hellip&rdquo她没有说下去。

不知道为何、她在心里对这个不明身份的远行者有着深深的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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