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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流历九十二年冬,破军出世。
云焕少将控迦楼罗翔于九天,风云动荡,三军九部皆为之悚然,束手阶下听命。
惟飞廉抗之,率众独出帝都,与巫罗会于叶城。
” ——许多年后,史书《沧流纪》里,还存留着这样的一段记载。
沧流历九十二年十二月十二日深夜,风云激变,云荒的命运在日出后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破军横空出世,迦楼罗扶摇九天。
白塔被撞断,整个元老院被摧毁。
空桑和海国联手入侵,带走了白塔下的六合封印。
十二月十三日,沧流帝国征天军团第一次分裂。
飞廉少将率部众离开帝都,于叶城与十巫中仅存的巫罗汇合。
先前出城平叛的卫默和青辂在得知十巫尽数死去、帝都落入云荒掌控后,这一派出身于帝都门阀嫡系的贵族子弟便决意留在在叶城,拥兵与帝都叛逆的云焕遥相对抗。
帝都伽蓝对外的唯一通道被扼住,只能通过征天军团飞渡镜湖联系外界。
然而,对于此刻混乱动荡、尚自闭门进行内部大清洗的帝都来说,这一个问题尚未提到解决的日程上。
维系了沧流帝国百年的元老院制度一夕崩溃。
十大门阀潜流暗涌,各自心怀鬼胎:有怯于破军汹涌力量,想屈膝侍奉以取厚利者;有心怀异图,意图趁乱集结力量、一举夺权者;更多的,却是彷徨摇摆,随时准备倒向风头最劲一方的骑墙者。
——迦楼罗金翅鸟悬浮于帝都上空,里面的人却没有丝毫动静。
破军出乎意料的暂时沉默,给了帝都那些门阀一线喘息和谋划的契机。
各方蠢蠢欲动,暗地勾结谋划,潜流汹涌,爆发只在转瞬之间。
但谁都没有想到,十二月二十日清晨,巫姑一族却率先做出了表态——新任族长罗袖夫人亲自带着独女明茉登上了白塔的断顶,屈膝下跪,向着浮在上方的迦楼罗金翅鸟举起双手,将族长的令符奉上、做出了臣服的表示。
一道金光从迦楼罗中射出,笼罩在白塔断顶上。
金光过后,这一对母女凭空消失。
没有人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她们在高空和破军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十二月三十一日,也就是沧流历九十二年的最后一天,巫姑一族忽然对外宣布:罗袖夫人之女明茉,已经重新成为了破军少将的未婚妻;同时,巫姑一族也全力支持破军少将云焕在这一非常时期暂代元老院行使权力,成为帝国军政最高决策者。
这一举动彻底搅动了看似平静的暗流,帝都错综复杂的矛盾一触即发! 那场奢华的婚礼定于半个月后举行,十大门阀均在受邀之列。
所有贵族斗诧异于这一重新缔结的婚约,暗自奇怪以云焕那样暴烈绝决的脾气、居然肯和巫姑一族重修旧好。
然而出于对那种毁灭性力量的畏惧,却不得不虚与蛇委,积极地为婚礼做着种种准备:清扫白塔内外,修缮崭新的塔顶广场……几乎整个帝都都暂时把内忧外患抛到了脑后,全心全意地倾力准备着一个空前奢华的婚礼。
然而暗地里,一部分野心勃勃的贵族早已厉兵秣马,训练家将,联合帝都禁军和钧天部,准备趁着婚礼里应外合将这个谋逆篡位之人一举格毙! 沧流历九十三年一月十五日,婚典如期举行。
那一日,在后世被称为“血曜日”。
那一场血腥的婚典,如同噩梦一样定格在所有生还贵族的记忆里。
金色的光芒照彻了整个伽蓝帝都,白塔的废墟伫立于蓝天之下。
当礼炮响起,十二记巨响后,七彩花瓣随着烟火从高空洒落,缤纷如雨。
迦楼罗金翅鸟从白塔上空缓缓下降,英武逼人的戎装军人挽着美丽的新娘从机翼上缓步走下,来到装缮一新的白塔顶上,对着塔上塔下的民众举起了双手——一手握着象征元老院首座的权杖,一手握着帝国元帅的佩剑,金眸璀璨,令人不敢逼视。
“破军!破军!”云焕牵着新娘的手,缓步走上高台,沿路无数的帝国贵族争先恐后地抛洒花瓣、纷纷鼓掌和欢呼,个个脸上露出敬畏且谄媚的表情来。
在满耳的赞美和祝福声里,新娘幸福得颤栗,紧紧抓着新郎的手臂,脸颊绯红,眼波流转。
然而,新郎的眼里、却有越来越无法掩饰的黑暗暴戾之光透出! 一个声音在心底越来越响亮地回响:杀吧……杀吧!云焕,我将你从绝境里拉出,赋予你这样巨大的力量,就是为了让你扑灭这该天罚的一族!杀吧……不要犹豫。
这是一座罪恶之城,这里每一个人都是罪人! 云焕微微一震,闭了一下眼睛,仿佛想把这个声音压回心里。
然而身体里的血仿佛在燃烧,黑暗的气息扑面而来,有无法遏止的杀戮欲望悄然抬头。
十大门阀汇聚于塔顶,交相称赞和恭维着这对新人,然而眼睛里却藏着隐秘的鄙夷和不屑——从云焕到飞廉再到云焕,这个女子几度更换未婚夫,实在是比她的生母还放荡无耻,难为她在今天居然还装出这样一副纯真幸福的模样来。
新郎带着新娘缓缓前行,穿过月桂和萱草编织的拱门,男子如玉树挺拔,女子如玫瑰娇羞,宛如星辰般耀眼的一对。
在所有门阀交口称赞和羡慕声里,唯有新娘的父亲、巫即一族的景弘却愁容满面。
他远远望着小鸟依人般走来的美丽女儿,留意到了身畔新郎深不见底的金色双眸,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不,不……她身边这个可怕的男人,根本不爱她! 这一门婚事,根本不应该结! 然而,庶出不得志的父亲刚要从酒席上愤然站起,却看到新任的巫姑族长罗袖夫人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
这个贵妇人在鲛人侍从的陪伴下上前,喜盈盈地将杯中的圣湖之水弹到新人衣襟上,祝福了女儿和女婿。
然后,按照冰族风俗将一枚玉梳缠绕上两人的发丝,一掰两半,分别赠与了新婚的夫妇。
“而今结发,不离不弃。
” 云焕毫无表情地接过,神思却有些恍惚,眼睛只是看着主婚席上空着的另一半——没有一个人……这一次空前盛大的婚典上,男方竟然没有任何亲友可以出席! 憎恨和复仇的火在一瞬间几乎燃透他的胸臆,他的手无声地握紧,极力压抑。
他回过身,眼光如刀剑冰冷,扫过那一张张权贵的脸,仿佛要记住这里每一个人的模样——是这些人……就是在这里的这些家伙,夺去了他的一切! 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罪人啊……不要以为我可以忘记你们做过的事! “请上座。
”傧相推开铺满白茅的座垫,示意新人入座。
然而,新郎没有动,眼睛依然只是看着空空的主婚席。
新娘有些失措,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却发现那张睥睨天下、意气风发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奇特的哀伤表情——他闭上了眼睛,觉得内心最黑暗的地方有个声音发出了冷冷的嘲笑。
当愕然的新娘重新上来牵住他的手时,他抬起头,只看到周围鲜花和恭维的海洋。
“……”云焕从胸臆里长长吐出一口气,恢复了常态,几步走到了装饰着盛大花束的主婚桌前,拿起案上备好的琥珀色美酒,和明茉一起双双举杯,回身向周围的门阀贵族和塔下的百姓致意。
在眼神扫过那些贵族时,金色的眸子里蓦地绽放出一丝细微的冷笑。
“破军!破军!至高无上的破军!” 琥珀色的美酒倾入咽喉,欢呼声响彻云霄。
然而,在这样的欢呼里,有一些眼睛却是恶毒而喜悦的,毒蛇般的窃窃私语:“看啊……他喝下去了!喝下去了!现在——” 人群里那些私语尚未传开,新娘的脸色已经煞白。
“别、别喝!这酒……”明茉转过头看着云焕,急切地想推开他手里的酒杯,然而身子一晃,立刻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云焕下意识的俯身查看,然而刚一弯腰便吐出一口血来,身子沉沉落地。
转眼之间,这一对新人双双毒毙,婚典登时一片大乱。
“大家动手!”巫朗一族率先发难,将酒杯掷向地面,“诛灭乱党,杀了破军!” 酒杯在地面上碎裂,发出刺耳的声音。
掷杯为号一出,婚宴上有数十桌贵族一拥而起,纷纷将自己手里的酒杯用力掷出!此起彼伏的碎裂声里,只听一声呼啸,塔下涌上无数手执武器的士兵,冲入了婚宴。
“你们想干什么!”罗袖夫人变了脸色,想拦住冲过来的士兵,“你们想叛乱?” “什么叛乱!”巫朗一族粗暴地拨开了她,冷笑着指住她的鼻子,“云焕他才是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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