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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破军 第三章 师徒(2/5)

子眨了眨眼睛，微笑，&ldquo他震断了我全身的血脉，但是我同样一剑废了他的左手筋脉&mdash&mdash他这一辈子再也别想握刀杀人。

&rdquo &ldquo师傅&hellip&hellip&rdquo这句话让沧流帝国少将震惊地坐了起来，注视着师傅。

原来是师傅？是师傅？ 加入军团后，多少次听巫彭大人说起过昔年废掉他左手的那个神秘女子。

如此的盛赞和推许，出自从来吝于称赞属下军人的帝国元帅之口，曾让身为少将的他猜想：当年一剑击败帝国军神的该是怎样的女子？&mdash&mdash想不到，原来便是他自幼熟悉的人。

他的师傅。

空桑的女剑圣?慕湮。

&ldquo巫彭，嗯，巫彭&hellip&hellip原来是沧流帝国的元帅。

难怪。

&rdquo慕湮却是仿佛回想多年前荒漠里舍生忘死的那一场拼杀，微微点头，眉头忽然一扬，看着弟子，傲然，&ldquo就算他是什么帝国元帅，什么十巫&mdash&mdash哼，这一辈子、他也别想忘了我那一剑！&rdquo 他还是第一次以军人的眼光评估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的美丽女子。

从少年时开始，他就默默注视着师傅，多年的潜心观察，曾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了解和掌握了师傅的性格和心思&mdash&mdash却不曾料到、那样看似优柔软弱、近乎无原则的善良背后，竟还曾埋藏过如此烈烈如火的真性情。

&ldquo是的。

&rdquo不由自主，他声音再度恭谨地低了下去，然而眼神微微变了一下，轻声，&ldquo五十年来，元帅都没有忘了您。

&rdquo 慕湮粲然一笑，清丽的眉间闪过剑客才有的傲然杀气：&ldquo我不管什么征天军团，什么帝国元帅，也不管什么霍图部，什么反叛&mdash&mdash这般上天入地的追杀一群手无寸铁的妇孺，被我看见了，我&hellip&hellip&rdquo 声音是忽然中止的，血潮从颊边唰的退去，空桑女剑圣悄无声息地跌落地面。

&ldquo师傅！师傅？&rdquo云焕眼睁睁地看着慕湮毫无预见地忽然委顿，那一惊非同小可，他再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右手一按石床挺身跃起，闪电般抢身过去将跌落的人抱起。

然而，只不过一个瞬间，却居然已没有了呼吸。

&ldquo师傅？&rdquo那个瞬间，他只觉再也没有站立的力量，重重跪倒在地，头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hellip&hellip师傅死了？怎么可能？ 他曾受过各种各样的训练和教导，起码知道十一种方法、可以对这种猝死的人进行急救。

然而那个刹那，头脑里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抱着那个瞬间失去生气的躯体，呆若木鸡地跪在原地，感觉眼前一下子全黑了。

那是他童年留下的、记忆里永远难以抹去的沉闷的黑暗。

双手双足都仿佛被铁镣铐住，僵硬得无法动弹。

说不出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他包围，没有出路。

他知道自己终将被所有人遗弃&mdash&mdash包括他的族人和敌人。

所有人。

&ldquo师傅！师傅！&rdquo他脱口大喊。

没有人回答他。

榻上的鲛人傀儡依然昏迷，怀里是失去血色单薄如纸的脸。

有什么东西蹭到他脸上。

然而平日只要有异物近身一丈便能察觉的军人、直到那个奇怪的冰凉的东西接触到肌肤，才有些木然地转过头去&mdash&mdash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在肩上看着他，同样黑色的小鼻子凑过来、嗅着他的脸。

是一只蓝色的狐狸，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软塌塌地爬在他肩上盯着他，蓝色的眼睛里依稀还有困倦的表情，显然是小憩中被他方才的大喊惊醒。

一轮试探的蜻蜓点水般的嗅，仿佛确认了来人的身份，蓝狐眼里懒洋洋的疲惫一扫而空，忽然兴奋了起来，欢喜的叫了一声，猛地凑了过来。

&ldquo去。

&rdquo认出了是师傅养的小蓝，云焕依然只是木然挥手、将那只挡住他视线的狐狸从肩头扫了下去。

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最后扬眉时的微笑，那是温婉淡然的她一生中难得一见的傲然侠气，宛如脱鞘的利剑&mdash&mdash然而瞬间便枯萎了。

一切来得那样忽然，就像一场措手不及的袭击、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所有便已经结束。

&ldquo&hellip&hellip&rdquo他张了张口，可脑子里一片空白，居然失声。

&ldquo呜&mdash&mdash&rdquo少将那一掌没有控制好力量，蓝狐也没有料到以前的熟人居然出手打它，落地后一连打了几个滚才站起来，发出被惹恼的低叫，龇牙咧嘴地凑上来。

然而一翘头、看到那一袭委顿在地的白衣，狐狸耳朵陡然立了起来，眼睛闪出了焦急的光，一下子便窜了上来，居然一口咬住了慕湮的肩头，尖利的牙齿深深没入肩井穴。

云焕一惊，猛然抬手把这个小东西打落地面。

这一次情急出手更重，蓝狐发出了一声惨叫，却不肯走开，只是拼命扯着慕湮垂落地面的衣角，呜呜地叫。

他只觉脑袋烦躁得快要裂开，莫名其妙地涌现杀意，剑眉一蹙握紧了光剑。

&ldquo你、你想干什么？&rdquo在握剑的刹那，一只手抵住了他胸口，微弱的阻止，&ldquo不要杀小蓝&hellip&hellip&rdquo 云焕带着杀气木然地握剑站起，那句话在片刻后才在他有些迟钝的脑中发生作用。

刚刚站起的人忽然全身一震，光剑从手中蓦然跌落！ &ldquo师傅？师傅？&rdquo不可思议地脱口连声低呼，他这才发现方才死去般的慕湮已经睁开了眼睛，诧异的看着面带杀气拔剑而起的弟子，费力地抬手阻止他反常的举动。

然而手依然无力，推着他的胸口、居然没有一点力量。

&ldquo师傅！&rdquo那样轻微的动作、却仿佛让帝国少将再度失去了力气，云焕失惊松开了光剑，震惊和狂喜从眼角眉梢掠过。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片刻间的变化，直到他手指触摸到白衣下跳动的脉搏，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ldquo怎么&hellip&hellip怎么了？&rdquo然而慕湮显然不知道方才刹那的事情，有些茫然地看着弟子脸上神色剧烈的变化，只觉得神智清醒却全身无力，转头之间看到蓝狐和自己肩上的咬伤、忽然明白过来，&ldquo我&hellip&hellip我刚才&hellip又昏过去了？&rdquo &ldquo不是、不是昏迷。

&rdquo云焕手指扣着师傅的腕脉，仿佛生怕一松开那微弱的搏动就会猝然停止，声音里还留着方才突发的恐惧，紧张得断断续续，&ldquo是&hellip&hellip是死了！心跳和呼吸&hellip&hellip忽然中止。

我以为师傅是&mdash&mdash&rdquo &ldquo啊，吓着你了。

&rdquo空桑女剑圣微微笑了起来，神色却是轻松的，声音也慢慢连续起来，&ldquo我&hellip本来是想和你先说：如果看到我忽然之间死过去、可不要紧张，小蓝会照看我，一会儿就会好的&hellip&hellip但忙着说这说那，居然忘了。

&rdquo &ldquo下次你不要担心了，很快我自己会醒过来。

&rdquo她调着呼吸，感觉猝然中止的血脉慢慢开始再度流动，淡淡笑着对云焕道，&ldquo你看，你们元帅果然是厉害的&mdash&mdash那一击震断我全身血脉，虽然这些年在沉睡养气，依然慢慢觉得血气越来越枯竭了。

以前我还能知道什么时候身体不对，预先躺下休息。

这几年是不行了，居然随时随地都会忽然死过去&mdash&mdash以前古墓里也没人，小蓝看到了就会过来咬醒我。

没想到你这次回来，可被结结实实的吓到了。

&rdquo 半晌没有听到回答，只是感觉托着自己的手在不停颤抖。

抬头看去，近在咫尺的年轻弟子眼睛里、那猝然爆发出的恐惧和惊慌尚未褪尽，全身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ldquo吓着你了，焕儿。

&rdquo从未看过那样的表情出现在这个孩子脸上，慕湮由衷地叹了口气，歉意地笑，勉力抬起手拍了拍弟子苍白的脸，安慰，&ldquo师傅没那么容易死，一定比那个巫彭活的还长，别担心。

&rdquo 蓝狐看到主人可以动了，立刻蹭了上来，却警惕地盯了一边的云焕一眼，大有敌意。

&ldquo感觉好一些了&hellip&hellip扶我回内室休息吧。

&rdquo调息片刻，慕湮说话声音也中气足了一些，勉力抓着云焕的手想站起来，然而身上血脉依旧凝滞未去，脚下无力，便是一个踉跄。

幸亏云焕一直全神贯注，立刻扶住了慕湮。

&ldquo别动。

&rdquo云焕想也不想，俯身揽起裙裾、将她横抱起来，&ldquo我送您去。

&rdquo &ldquo真是没用的师傅呀。

老了。

&rdquo慕湮有些自嘲地微微笑，摇头，感觉自己在年轻的肩臂中轻如枯叶，指给弟子方向，&ldquo焕儿，左边第二个门。

&rdquo &ldquo嗯。

&rdquo云焕似乎不想说话，只点点头，大步向前急急走去。

&ldquo小心！低头！&rdquo在穿过石拱门的刹那，慕湮脱口惊呼，然而云焕低头走得正急、居然反应不过来，一步跨了过去，一头撞上石拱券。

然而竟然没有磕碰的痛感。

云焕退了一步，诧异地看着额头上那只手。

&ldquo怎么反应那么迟钝？一身技艺没丢下吧？&rdquo还来得及抬手在他额头上方护住，慕湮揉着撞痛的手掌，诧异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忽然笑了起来，&ldquo咦，焕儿你居然长这么高了？怎么可以长那么高&hellip&hellip在这个石墓里，你可要小心碰头呀。

&rdquo &ldquo是。

&rdquo云焕垂下眼睛回答，声音和身子却都是僵硬的。

&ldquo怎么？&rdquo空桑女剑圣怔了一下，惊疑地抓住了弟子的肩，&ldquo怎么在发抖？难道那些魔物的毒还没除尽？快别使力了，放我下地让我看看。

&rdquo &ldquo没事。

&rdquo云焕回答着，一弯腰便穿过了那道拱门。

内室依旧是多年前的样子，一几一物都摆在原位置上，整洁素净如故。

云焕俯身将慕湮安顿在石榻上，环顾左右，陡然间有一种恍惚的神色。

依然一摸一样。

连他小时候练剑失手、劈碎了的那个石烛台都还在那里。

这个古墓里的时间仿佛是凝固的。

外面光阴如水流过，这里的一切却都未曾改变。

包括师傅的模样，都停止在他少年时离开的时候。

&ldquo饿了么？&rdquo慕湮安顿下来，才想起弟子远道来这里后尚未用餐，问。

然而四顾一番，雪洞也似的石室内哪有什么充饥的东西，女剑圣苍白的脸上浮出微微的苦笑，摇头看着云焕：&ldquo你看，这里什么都没有。

&rdquo &ldquo不用麻烦师傅，我随身带有干粮，等会儿让湘生火做饭就是。

&rdquo云焕走到那盏石烛台边，抬手摸了摸上面那一道剑痕，回答。

&ldquo哦，那个叫湘的姑娘不知醒了没。

&rdquo听到弟子提及，慕湮恍然记起，&ldquo焕儿，你去看看？&rdquo &ldquo不用看。

&rdquo云焕摇头，&ldquo如果醒了，傀儡第一个反应便会寻找自己主人。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空桑女剑圣忽然不说话，看着自己的弟子，眼神微微一闪，&ldquo为什么要把好好的活人弄成傀儡？变成杀人工具？&rdquo &ldquo鲛人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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