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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敦实,一张脸方方的,身体也是方的,整个人几乎像一块磐石,身上的软甲也几乎是花的,到处是血痕。
他走到枪前,先看了看,两只手互相搓了搓,半弯下腰,一把抓住枪杆,猛地吼了一声,“嘣”地一响,伴随着一阵木头断裂的声音,枪一下长出了两尺。
好大的力气!我不禁一阵吃惊。
当初蒲安礼有前锋营第一力士之称,可他的力量似乎比这陈忠也略有不及。
这个陈忠长得貌不惊人,也不特别高大魁梧,没想到居然会这般强壮。
长枪本有七尺,原先扎入甲板的足有三尺,拔出了两尺后还有一尺没在甲板里。
陈忠把手向下移了移,一脚踩在跳板上,又一用力,长枪“嚓”一声拔了出来,连带着跳板也出现一道裂缝。
陈忠手中抓着那杆枪,一张脸一时也涨得通红,不住喘气。
上战场后,有一件称手的兵器,那可是关系到自己能不能在战场上活着回来的大事,这支长枪是我专门从兵器库中挑出来的,枪柄是用北方的枣木做成,紫黝黝的几同精铁。
我记得挑出这支枪后,曾请武昭老师看过,他试了试,大大地赞了一番我的眼光,说此枪枪头镔铁虽平常,但这杆枪实是难得的好东西,坚中有韧,足可担得数百斤分量。
只是木制枪杆刺入人体后,抽回来还算顺滑,一旦刺入木头,要抽回来可是难上加难。
当初武昭老师在示范我们枪法时,一时使得兴起,一枪将一棵树刺得对穿,后来却再也拔不出来,至今军校里还保留着那棵扎着枪的树,让后来的学生一见便咋舌。
其实要刺穿大树,手法比力量更重要,我现在要也去扎那棵树的话,虽然不见得能像武昭老师那样一枪扎透,刺入一半总还可以,不过要拔出来便非我所能了。
枪刺入甲板,虽然厚度比那树要少许多,但要拔出来,实是比扎进去要多花四五倍的力量。
陈忠虽然拔得吃力,但终于能拔出来,他的力量,恐怕比我直要大四五倍了。
我力量并不小,他比我还要大这么多,那他真是个天生的力士,当初十二名将中的陈开道号称“力伏九牛”,力量之大,直如天神,陈忠的力量与他相比,亦庶几近之。
陈忠把枪递给我,我由衷地叹道:“你是叫陈忠吗?你的力量实在了不起啊,只怕当初的陈开道将军也只与你不相上下。
” 陈忠苦笑了一下道:“统制取笑了,家祖是大帝手下名将,小人只是一介小兵,岂敢与家祖比肩。
” 他是陈开道的后人?我不由一怔,但也马上释然。
十二名将的年代离现在也有几百年了,他们的后人经过这几百年,虽然直系还有几家流传,但都不再从军,家世也没有当初的显赫了。
陈忠只怕是陈开道的旁系子孙,现在只是平民,那自不奇怪。
我接过枪来,道:“陈忠,名将也是平常人,令祖名震遐迩,有你这个子孙,陈开道将军的英灵也该欣慰了。
” 回到自己船上,我把枪交给曹闻道收好,甄以宁跑过来道:“统制,那两艘船上有人要来见统制。
” 是那两艘被我们救下的船吧?我道:“好啊,他在哪儿?” 甄以宁道:“领头的叫尚奔,在你舱中。
” 我道:“去看看。
他说了他是哪儿部队吗?” “他们是邵风观将军派出来催粮的船只,不是城中出来的败兵。
” 我不禁笑了笑,心中一宽。
甄以宁也知道我最怕听到他们是东平城败兵的消息吧,所以一听我问便知道我的用意。
我道:“他们可有损失?” “还好,遭袭后他们马上撤走,尚未与蛇人正面交锋,所以没有损失。
” “没有就好,我们快去看看他。
” 说“没有就好”,那也是我的真心话,但我多少也有些对他们不战而逃的愤愤。
他们没一点损失,我们虽然取胜,损失也小,但总还是战死了十多个。
一走到舱门口,甄以宁抢步上前,推开门道:“尚奔将军,我们统制回来了。
” 我跨进舱口,却见三个人齐齐跪倒道:“末将东平守军百夫长尚奔见过楚统制。
” 我一见他们,不由一怔。
三个人跪成了品字形,当先一人看来正是尚奔,他并是一臂用纱布吊着,有些血渗出来。
没想到,他们都是些伤兵啊。
先前对他们的不快立刻烟消云散,我扶起他道:“尚将军请起,东平城中战况如何?” 尚奔站了起来,仍是很恭敬地道:“统制,先前自蛇人大破城中水军,船只损伤极大,不过二殿下与邵将军守御有方,尚无大碍。
邵将军命我们这些不能上阵的伤者组成催粮队,只是万料不到蛇人居然会在这儿偷袭,或非统制来援,我队三百人定已无幸。
救命之恩,尚奔当永记在心。
” 我也不管他记不记,听得他说什么催粮队,急道:“城中粮食如何?够不够?” 尚奔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大概他也不理解我为什么对这个问题如此关心。
他自然不知道我随武侯南征时,被蛇人困在高鹫城时绝粮后的惨状。
我实在害怕东平城重蹈高鹫城覆辙,而蛇人又在玩我们这个四将合围的故技,有意让援军源源不断地送进来耗费城中积粮。
尚奔道:“统制放心,城中余粮尚有两千万斤,城中军民二十四万,便是只用余粮也足够三月之用,何况民间尚有积粮,若是收齐了,便是一年也是够的。
邵将军命我等催粮,实是让我等去屯田处休养。
” 屯田原本只是在西北一带人民稀少的地方才实行的,之江省号称富庶,没想到邵风观也行屯田之制。
我道:“你们在哪儿屯田?” “东平城以东两百里后,沃野千里,原本就有不少村落。
自蛇人袭来,江南的村落纷纷北迁,邵将军命我们这些伤兵在江北岸聚集灾民,沿江北岸设堡屯田,一方面让灾民有个安生之地,一方面也是沿江布防,而灾民中的精壮经过训练,也足可补充东平城的伤亡。
” 邵风观竟有如此眼光!我不禁暗自赞叹。
他这个设想极是宏伟,之江省有人口百万,其中东平城便有二十万。
这儿土地肥沃,战事一起,只怕江南百姓纷纷北逃,若没地方安置,这些人便要与江北原居民争粮。
而邵风观如此一来,一则沿江布防,二者有一个坚实的后方,大江上运送不必靠牛马之力,成本甚低,东平城本就一门靠水,有了源源不断的补给,如果敌人不是这些战力远远超过预料的蛇人,东平城便坚守数十年也绰绰有余。
我自以为自己有了点名将的影子,看来,我现在所长,无非是战场上的厮杀,和真正的名将实是有天壤之别啊。
和名将的距离,也许邵风观更近一些吧。
我叹道:“邵将军真是了不起。
尚将军,现在你们仍要东行吗?” “是。
这船中有不少精擅木工,我们主要担负着造船之职,城中自水军一败,船只损失极大,原先屯田诸军也没有会造船的。
楚统制,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们也该出发了。
” 我想了想道:“好吧。
不过你可要小心,以防蛇人再有埋伏。
” 刚送走尚奔,忽然听得船头有个嗓子叫道:“统制在哪儿?我要见他!” 这声音是陶昌时的。
我走过舱去道:“陶将军,我在这里。
” 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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