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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血海的噩梦中醒来。
他还活着,但却在痛苦地煎熬,仇恨就像是蚀骨的毒虫,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灵魂,永远都不得安宁。
这八年间他也无数次想过,若是爷爷没有在最后一刻让律笛把他抱走,让他一起和家人们死去,说不定还更幸福一些。
但他不能这样软弱地死去,爷爷护着他逃走,虽然并不是想让他做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让他能活下去,可他却不能粉饰太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算以后的日子,都沉浸在仇恨的淤泥中无法自拔,他也要咬着牙坚持下去。
想到这里,李定远像是如坠冰窖般背脊生寒,他刚刚还在想等他们的仇报了,他就要向如意提亲。
但那仇恨,是那么容易就能报得了的吗?他的如意,又能等他几年呢?他又怎么舍得,怎么忍心将她也一起拉入到那污秽的泥沼之中呢…… 李定远的心像是有一把锋利的锯子,在来回地拉锯着,痛彻心扉。
为什么如意今晚会问他问得那么清楚,是不是她厌烦了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她已经考虑彻底抛弃他,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李定远心乱如麻地抬起头,正好看到如意正深深地看着他。
少女的唇边绽放出一抹眷恋的微笑,抬手轻柔地抚着他的脸颊,浅浅笑道:“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李定远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不舍。
她说这句话,是彻底对他绝望了吧…… 李定远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没有睡,而是坐在黑暗中,看着斜对面如意的那间屋子里的灯火,痴痴地发着呆。
她也没有睡…… 李定远不敢多想,生怕自己会受不了这种折磨,做出什么令他懊悔终生的事。
不管如意如何决定,他都应该接受才是。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直到两条腿传来了酸麻感,李定远才发觉自己居然枯坐了一夜,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刚把身上的夜行衣换成普通的衣服,准备出去打水梳洗下再做早点,就看到如意推门而出,随后竟从后院门离开了。
李定远第一反应就是担心如意的安全,虽然天已经蒙蒙亮,但街道上依旧人烟稀少,他们住的地方也是鱼龙混杂,当下便丝毫没有犹豫就跟了上去。
如意可能是小时候耳濡目染,所以会认穴位了解一些武学知识,但并未亲身练过武,因此李定远跟得十分容易。
远远地看着如意窈窕的身影在清晨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李定远也不禁心中疑惑。
如意是每天早上都会趁他还没醒过来的时候出门吗?持续了多久呢?去做什么?还是……去见谁? 李定远的疑问并未持续多久就得到了答案,他面色苍白地看着如意走向街角的一个男人。
他离得比较远,听不清如意走过去和那个男人说了什么,但却能看那人穿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
居然是锦衣卫! 李定远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他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绝望地发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锦衣卫……他连站出去竞争或者质问或者考验对方的资格都没有。
李定远本还抱着一线希望,也许那名锦衣卫会对如意不利,但在看到他们两人很熟稳地交谈着,便知道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心如死灰地跌跌撞撞离开,李定远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那名锦衣卫准确地朝着他的方向看来,眼中若有所思。
“你决定了吗?”锦衣卫收回目光,淡淡地问道。
如意虚弱地笑了笑,苦涩道:“没办法啊……那是他的愿望……” “还真是个痴儿啊……” 李定远呆呆地站在院子里,连屋子都没有进。
他要等如意回来,亲自问个清楚。
但他从清晨一直站到日落,都未听到门扉再响一下。
院外吵吵嚷嚷的市井喧闹声,再次随着太阳的落下而重新归于平静后,李定远忽然有种预感。
就像八年前,他等着律笛一样,如意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一阵彻骨的夜风吹过,一整天都滴水未进的李定远几乎被吹得摇摇欲坠,但也让他清醒了几分。
不对,如意一定是出意外了,否则她不可能这样不跟他说一声就消失。
李定远懊悔清晨自己居然就那么走了,若是如意出了什么事情,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飞快地闪进了屋中换了一身夜行衣,刚拿起了青冥剑,李定远就听到院门一阵响动。
他以为是如意回来了,立刻飞身而出,却在看到来人时警惕地亮剑出鞘。
来人正是今天清晨李定远看到的那个锦衣卫,飞鱼服在月光下更显得无比尊贵华丽,但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之前并未看清他的面貌,此时李定远带着成见看去,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的男子面容俊秀,一点都不像心狠手辣的锦衣卫,反而更像是个翩翩公子哥。
“如意呢?”那人身后并没有人,李定远的心沉了下去。
但又觉得这人不像是来逮捕他的,否则又怎会孤身前来? “我是来拿那个铜匣的。
”那人并没有回答,而是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铜匣?”李定远一怔,迟疑了片刻才想起来他所说的铜匣是什么,就是他当年从李家带出来的那个铜匣。
他早就不喜欢了,但如意却每次搬家的时候都带着,而且还宝贝得很,但很少让他看到。
“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又是一阵夜风刮过,对方的飞鱼服下摆一阵翻飞,李定远瞥见了对方在飞鱼服下穿的是黑色衣袍,隐约居然还能看得到些许赤色龙身,那上面的鳞片都粼粼发光…… 肯定是他眼花了,否则有谁居然敢穿龙袍啊?就算是锦衣卫也不行啊! 那人冷冷一笑,随后长叹一声道:“你居然不知道……居然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李定远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追问道。
“秦朝始皇帝时,有传言曰:东南有天子气,于是因东游以厌之。
始皇帝游至金陵,观此地乃龙脉地势,虎踞龙蟠,地形险峻,王气极旺,便开凿了秦淮河以泄龙气,这就是应天府秦淮河的‘秦’字由来。
” 这都什么跟什么?李定远不知道这人忽然提起这些有什么用意,但他自小备受宠爱,他爷爷也不指望他能出人头地,所以也没有太逼迫他习字读书。
家破人亡之后,就更没有学习的条件,他的生活中都被习武报仇所填满。
这人寥寥几句,便勾起了他的兴趣,虽然觉得这和如意没有半点关系,但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年轻的锦衣卫瞥了他一眼,继续侃侃而谈道:“其实当年始皇帝所做的并不止开凿秦淮河,他还削了天印山,在山脚下埋了一个宝物。
“宝物?”李定远拧紧了眉,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妥。
“三国时孙权在金陵掘地,偶得一铜匣,长二尺七寸,以琉璃为盖。
其中有一白玉如意,所执处皆刻龙虎及蝉形,莫能识其由。
使人问综,综曰:“昔秦皇以金陵有天子气,平诸山阜,辄埋宝物,以当王气,此盖是乎?” “铜匣!”李定远震惊,难道他的那个铜匣居然如此来历?他手中举着的剑已经无力落下,剑尖点着地面,支撑着他还能站在那里。
年轻的锦衣卫勾唇一笑,轻嘲道:“如意……你可知何为如意?如意,梵名阿那律,秦时言如意。
柄可长三尺许,或脊有痒,手所不到,用以搔抓,如人之意,故曰‘如意’。
但王气所凝成的天如意,可当真能如人之意,这么多年来,你向她许的愿,可有一条没有如愿的?” 李定远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向后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久远的记忆从他的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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