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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解王 第十三节

他慢慢走到床边，坐下，第一次仔细地打量七夕。

如果稍微打扮一下，不要总是一身油腻腻的粗布衣裳，她也会是个秀丽动人的姑娘。

葵颜说得不错，他已全部回想起来。那些最后只剩一片枯叶的同族们，不都是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牺牲了一生吗？

他摸了摸脑后那片&ldquo失而复得&rdquo的翠叶。参人，好不容易成人形，既定的&ldquo使命&rdquo却又轻易让他们为了某人放弃一切，且得不到任何回报。上天何苦要造出这样的妖物？

他苦笑。

他一直在做的，不就是抗拒这个&ldquo使命&rdquo吗？

可是现在，他不想抗拒了，真心地。

七夕就躺在那里，命悬一线。她是不是&ldquo很珍贵&rdquo的人，他不知道。他就是想救活她，就是想她好好地站在猪肉摊前吆喝，就是想她在闭花斋里咋咋呼呼。

如果，他变成一颗解毒的药，那么，七夕这一生都不会再被任何毒物所伤&hellip&hellip而他，从此也会彻底失去所有记忆，永远变成一颗消失在她身体里的药&hellip&hellip

就这样吧，真好笑，兜兜转转，他最终还是要踏上同样的归宿。

&ldquo我会救你。&rdquo他握住七夕冰冷的手，看着她手指上那道伤疤，&ldquo只是，怕不能再记得如今的你了。&rdquo

&ldquo四喜&hellip&hellip&rdquo七夕突然开了口，眼睛幽幽睁开。

&ldquo你醒了？&rdquo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ldquo我一直是醒的。&rdquo她的声音很轻，&ldquo抱歉，你们刚刚的对话，我都听到了。&rdquo

他垂下头：&ldquo我是妖怪。&rdquo

&ldquo你是我最好的朋友。&rdquo她嘴角微微扬起，&ldquo看在好朋友的份上，答应我一件事行不行？&rdquo

&ldquo你说！&rdquo她吸了口气，缓缓道：&ldquo我想让你，还有他，都好好活着。就这样。&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他一愣。

&ldquo你活着，可以帮更多的人。他活着，可以让战场变得不那么残忍。&rdquo她笑着，&ldquo我没了，还会有别人卖猪肉的。&rdquo

&ldquo不行！&rdquo他厉声道。

&ldquo行。&rdquo她努力直视着他的眼睛，做起来，&ldquo我决定了。希望你尊重我。我一点不委屈，也不遗憾。&rdquo

&ldquo为什么非要这样？&rdquo他一拳砸在床沿上，红了眼睛。

&ldquo我爹说，但行善举，莫问前程。好多事，做了就做了，只要做的时候是高兴的，就比什么都强。&rdquo她伸出手，擦去四喜眼角的泪水，笑道，&ldquo这么多年，我总是乐呵呵的，不就是因为这句话吗？我到现在也很高兴，你就别难过了，乖。&rdquo

&ldquo蠢&hellip&hellip&rdquo他揽住她，一滴眼泪落在她的肩上。

她靠在他的肩头，浅浅一笑：&ldquo他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我不信。&rdquo

他的心，莫名地痛。

一阵微风从窗外钻入，最后一点烛火晃了几晃，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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