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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只将那位微笑着的、惯常隐忍的帝王逼得眼底湿润。
燕正说得对:他是天子。
天子,就该,将真情埋在权柄的锋芒之下。
如今,他既藏不住了,那就亲手与他斗一斗,看看这个自个儿亲手培养出来的对手,到底——值不值得,他的爱。
然而…… 令燕珩费解的是,秦诏一不拿兵符、二不握玺印,三不下诏旨,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每天在自己跟前儿转悠。
仿佛半年很长,压根不急。
燕珩没忍住,问他:“半年不过弹指之间,你最好,早做打算。
别到时候,被燕军打得措手不及,仓皇逃命——刀剑无眼,可不会饶你。
” 秦诏笑眯眯地开口:“燕珩,你可真疼我啊。
” 不是嘲讽,是真心话。
但是摆在诡异的氛围里,还是给燕珩噎住了。
“你总是说得那样狠心。
”秦诏道:“我可不怕什么燕军。
我打了这么多的仗,什么人没杀过?什么伤没受过?什么样的猛将,不叫我打得服气?” 燕珩戏谑看他:“哦?” 秦诏大言不惭地感慨:“区区燕军,奈本王何?!” ——那大概是秦诏这辈子说过最狂的话了。
燕珩轻嗤,干脆也打起明牌来:“寡人就喜欢秦王的年轻气盛,秦王最好……他日被人囚在鸣凤宫的时候,也这样轻狂。
若那会儿哭,寡人恐怕不会心软。
” 秦诏凑近前去,贴在他唇上亲吻了一下,才道:“燕珩,你如今,狠下心来,才像我往常看你的样子,瞧着心情都好了许多。
若是坦言杀我能叫你这样的开心,我也满足。
” “只是,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 “什么兵马权力,不过尔尔。
我不在乎——你想明白了,我也想明白了。
”秦诏道:“你去瞧瞧,那个玺印底下刻了个什么字儿?” “往常,我说随你的意。
”秦诏负手而立,微微扬起下巴,仿佛少年孩子与人讨赏似的:“如今,我不等了,我干脆给你刻好了,送上来。
不知你,高不高兴?” 等燕珩握住那个玺印,托住翠玉细看,底下空白处竟真刻了个“燕”字的时候,眉尖轻轻蹙了起来。
他一时怔住,先是想说秦诏任性,而后,又想说他难道都不细思量,就这样堂皇改作燕字吗?那些人臣竟也愿意…… 不等他问,那小子竟冲他眨了眨眼,笑道:“燕珩,时辰晚了,你细细看,我先走啦!” “?” 燕珩分明诧异。
这小子,愣头青似的。
乱拳打死老师傅——给燕珩来了个措手不及。
没有什么瞻前顾后,没有左右为难,更没有什么辗转反侧。
秦诏只是摸到他的心,便将他想要的、心中苦闷之处,击中了。
秦诏从不吝权力,更不吝爱。
他像只讨宠的小龙,把自个儿收集到的珍宝,都献给燕珩。
而燕珩,则是望着掌心的玺印,缓缓地呼了一口气,那时刻,被夹在“勤恳老龙”和“任性小龙”之间,心绪复杂,竟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凤鸣宫外。
德元问道:“王上,咱们不回宫,站在这儿做什么?” 秦诏叹气,怅然若失地望着那扇窗,和里头打落下来的人影,说道:“燕珩这些时日梦魇,我担忧他。
须得看着那盏灯火灭下去,他睡踏实了,方才能走。
如若不然,本王心里苦闷,也睡不着。
” 德元:“……” 那您,实在不成,进去床榻边,守着呢? 秦诏仿佛猜透了一样,说道:“你往日跟着本王,最是知道的,本王的心,为着他,半分都不掺假。
” 可惜,燕珩他,只知道怎么做天子,却不知道,怎么爱。
——若是如此,那人生该多无趣,多寂寞啊。
是夜,秦诏就这样站在殿外,沉默着,直至望见燕珩殿内的灯火灭下去,方才转身离开。
如今,仿佛月色朗照下,黑夜变成了白昼,再没有一分暗色。
而那双惯常幽邃的眼中,更是没有一分算计,全化作了浓重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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