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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了大娘子,她这样的女郎便会成为眼中钉、肉中刺,届时她是走是留,是死是活全由别人说了算。
而三郎,三郎那时候还会为她撑腰说话,与大娘子翻脸? 她都知道,那样做不是明智之举,就好像理智清醒的他现在也不想追究跟随他多年的部曲手下。
罗纨之把脸靠在他的腿上,不被看见的地方,疲倦、沮丧还有些难过。
她低声道:“我救过三郎,三郎以后能保我不受人伤害么……” 谢昀眸眼黑沉,道:“这是自然。
” 毋庸置疑,也无需再问。
他等待着罗纨之未完之话,但半天没有听见下文,便问道:“你还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说……”罗纨之抿了抿干燥的唇瓣,鬓角的汗还在滚滚而落,她不舒服地拧着秀眉,“三郎可否把我放远些,照拂我安全,但又不要……” 不要给她任何暗示,不要给她任何希望,也不要再纵容她接近。
既知道不可以,就应该清醒地保持距离。
谢昀的手顿住,“不要什么?” “……不要允我像这样,靠近三郎。
” 在后宅院里,嫉妒就是最大痼疾。
它能不动神色地夺去一个人的健康,也能悄无声息夺去人性命。
而她,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那就是好好地活着。
若与谢三郎继续再纠缠下去,她可能好不了,也活不了。
“你以救命之恩,只要求我远离你?”谢昀收回自己的手,他从上俯视闭住双眼的女郎。
若罗纨之能睁开眼睛看一眼,就会发现,此刻的谢三郎方是掀开了所有的从容与淡然,真正地恼了。
他几次启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全部放弃了,只将各种复杂的情绪化为平静的两个字: “随你。
” 两日后,建康城东。
背靠悬壁,前有激流,丛林密布,既隐蔽又易守,在这其中设有谢家的坞堡——扶桑城。
此处也是谢家部曲训练驻扎之地。
宗子谢昀的到来令上下肃然。
盖因两日前发生的那起事件,牵连的人从郎君的近卫到刺探消息的隐卫,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苍鸣等人作为其中最关键一环,刚受了戒棍,跪成一排。
重叠交错的红痕在他们赤。
裸的后背上,汗水滚滚,盐份渗入伤口,那因为疼痛而绷起的紧实肌肉都在烈日下微颤。
苍怀虽然面冷,但是面对同袍受罚还是于心不忍,刚想跪下求情,就听见谢昀开了口。
“尔等聪明,可以自作主张,违背命令,那很好,自为其主即可,何必还要跪我。
” 虽然这话不是对苍怀说的,却也将他吓得不敢再求情。
“郎君,属下知错了。
” “郎君,我等也是担心郎君受伤……” 谢昀没有松动的意思,他走近两步,“行军打仗最讲究各司其职,没有调令禁止轻举妄动,他日我若叫尔等守城,尔等为一人之性命弃城奔救,知为何罪?” 刚刚辩解的两名侍卫顿时吞咽口水,低下了脑袋。
“郎君的性命难道不比那女郎重要吗?”有个年轻的侍卫见前辈们都败下阵来,冒头解释。
郎君的性命可抵千人、万人,对于他们而言,保护郎君自然是最重要的事情。
谢昀垂眸俯瞰他,问道:“重不重,是你说了算么?” 这轻轻一语让人醍醐灌顶,年轻侍卫涨红了脸,紧抿唇瓣垂下脑袋。
他们总会不经意忘记,他们的郎君从来不是文弱的书生,他是和他们一道自小训练出来的佼佼者! 所以,他要的不是保护,而是服从。
在众人低头反省的时刻,唯有苍怀看出了郎君平静面孔下的波澜,他暗暗心惊。
莫非在郎君心里,罗纨之已经重要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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